時離機器人般點點頭,繼續幫他刷好感度:「好的,寶寶,辛苦你了,寶寶。」
「……」
舒韻無語地薅了下他腦袋——這動作平時多給她幾個膽子,她也是不敢的。
「行了,這兩天你安心養病,她那裡有我照顧,你放心,病房裡的花我每天都換,我有空會給她讀故事,她不會無聊的。」
時離聽著這話,皺了皺眉。
她……是誰?
病房?……花?
讀什麼故事?
「我去找一下劉醫生,讓他帶你去做個病毒檢測,順便做一下全身檢查。」
時離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含糊地點點頭。
也正常。
陳渡的世界,對她來說,本來就是陌生的。
等包紮完傷口,時離才終於鬆了口氣。
至於身體檢查什麼的,她沒當回事,既然是靈魂附身的副作用,那現代醫學應該檢測不出來。
她坐在科室門口的椅子上,聞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氣味,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醫院啊,好多年沒來過了。
鬼是不會生病的,所以地府沒有醫院。
鬼只會因為拿不到投胎資格,或者交不起居住費,被投進熔爐里灰飛煙滅。
幾分鐘後,舒韻帶著一個高個子男醫生走過來。
應該就是她口中的「劉醫生」。
時離不知道陳渡認不認識他,怕露餡,閉緊了嘴沒說話。
「行啊,陳教授,都病成這樣了還這麼拽,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劉醫生拍了拍時離的肩膀,他手勁很大,拍得時離肩膀一歪,渾身都發疼,於是氣鼓鼓瞪了他一眼。
「喲,真是燒糊塗了,還瞪我。」
劉醫生扭頭對舒韻擺了擺手,笑道:「行了,放心把他放在這兒吧,我帶他去做檢查,你不是一會兒馬上還有手術麼?」
「好,那我弟就交給你啦。」
舒韻說著,又彎腰跟時離交代了幾句,轉身快步離開。
她交代了什麼,時離更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弟弟?
什麼意思?
她不是陳渡的女朋友嗎?
陳渡居然有個姐姐?
時離覺得自己的思緒似乎打了個解不開的結,她歪了歪腦袋,滿眼清澈的困惑。
……姐、姐。
這個詞怎麼好像……有點熟悉。
零零散散的畫面忽然閃現在眼前。
似乎在某個茫茫雪夜,她不知道因為什麼,滿心失落與擔憂,無法言說。
有人千里迢迢從哪裡趕回來,打電話給她。
凌晨一點多,她穿著睡衣氣喘吁吁地從宿舍樓上跑下來,光裸的腳踝凍得發紅,迫不及待撲進某個人的懷裡。
他單手摟著她,在雪地里轉了個圈,哈著氣給她暖手。
平時冷冷清清的人,看著她的雙眼卻晶亮,情感和歡喜幾乎要滿溢出來。
他溫柔地在她耳邊說著什麼,跟她分享著什麼。
「……找到……姐姐……生日……愛……」
一些零碎的字眼。
好像……除了冷冰冰的落雪之外,有滾燙的淚落入她脖頸。
「太好了,太好了……我好開心啊,替你開心,你有家人了,除了我之外,以後有人愛你了……」
她緊緊抱著那個人,語無倫次流著眼淚,心臟跟著他一起顫動,一起歡喜,滿心的柔軟,從來沒有過的柔軟……
仿佛在這個冰冷的世界裡,只有她和這個人相依為命。
可這些記憶全然模糊,這些熱烈的、滾燙的、溫柔的情感,更是陌生,似乎根本不屬於她這具靈魂,而是來自於另一個靈魂碎片,不屬於她的碎片。
那個靈魂碎片,被某個屏障包裹著,任憑時離如何努力探尋,都無法突破。
……這些畫面是什麼?
時離很確定,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情。
她長到那麼大,從記事起就想著好好念書,好好努力,離開那座城市,離開那個家。
她是個勤奮到麻木的人。
她生命里唯一的情感體驗,來自於陳渡,一個同樣努力到麻木的人。
——兩個冷漠麻木的人,年紀輕輕內心卻早就腐朽的人,莫名其妙地在一起,莫名其妙地抱團取暖了兩年,再莫名其妙地吵架,莫名其妙地分了手。
像他們這樣的人,沒資格談那些昂貴的青春,昂貴的洋溢。
他們的感情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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