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火熱的夏夜,成了他們的最後一面。
她冷冷地說像他們兩個這樣的人,當初就不該在一起。
大概還說了幾句難聽的話,什麼大學時候也有挺多人追她,她就是看錯了人,選錯了人。
陳渡忽然轉身,盯著她的臉,腮邊肌肉鼓動著,讓她有本事再說一次。
「再說無數次也這樣。」
時離冷笑著指著門,讓他滾。
「時離!」
他第一次吼她。
記憶到這裡截止,後面的事,她想不大起來了。
最後的畫面,是陳渡摔門而出的背影……
這就是他們這段感情的結局。
在陰間的那五年,時離想起這些事,常常覺得是自己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
講了那麼多難聽的話。
陳渡明明對她挺好的。
不就是一朵花嗎,至於麼。
他每天掙扎在上司畫的大餅里,哪有精力記著什麼日子。
他也不應該承受她的壞情緒,那些傷害又不是他帶給她的,憑什麼一股腦甩給他。
可時離也明白,他們的感情的確很一般。
隨便吵個架就散了,誰也沒有再挽留誰。
再後來嘛。
沒到兩個月,她就嗝屁了,孤零零地,很活該地,死在了出租屋裡……
時離回過神來,沒再看那束玫瑰,幽幽地飄到了沙發上,閉上眼,聽著陳渡洗漱,洗澡,換上睡衣。
折騰了好幾天,他應該很累了吧。
果然,陳渡拉上窗簾,隔絕掉刺眼的日光,倒頭就睡。
時離飄進房間裡,蹲在床邊看著他睡。
他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時不時皺眉,翻身,有時候又好像在夢裡被人打了一拳,下意識弓腰捂住腹部,額間沁滿密密麻麻的冷汗。
這小子,怎麼睡覺都這麼不安生。
時離撇了撇嘴,往地上一躺,無聊地托著腮看著天花板。
要不還是再讓他睡會兒吧。
這人也怪累的。
她一直等陳渡睡到晚上,確認他睡足了,才終於湊到他耳邊,清了清嗓子,輕聲叫他。
「陳渡。」
沒有反應。
時離稍微大聲了一點,湊得離他耳朵更近了一點。
「喂,陳渡,你能聽到我嗎?」
還附帶一句自我介紹。
「我是時離,你的前女友,你還記得我嗎?」
潔白的公主床上,陳渡緊閉的眼皮忽然動了動。
時離眼睛一亮,看來真的聽到了。
看來她想得沒錯,在他意識沉睡的時候,說不定能感應到她。
時離壓住自己激動洋溢的心情,儘量禮貌地繼續開口。
「不好意思啊陳渡,打擾你睡覺了,我給你託夢是因為我現在在地府過得特別慘,特別窮,都沒有錢投胎,再這樣下去我要變成孤魂野鬼,灰飛煙滅了,嚶嚶嚶。」
「你不知道,其實鬼也是能再死一次的,如果我灰飛煙滅了,我就連投胎轉世都不能了,我就徹底消失了。」
她心機地賣了個慘,為之後的話打下基礎。
果然,陳渡應該是聽到了,眼皮輕顫,眉心小幅度彈動,似乎想要回應她。
可他的意識畢竟還在沉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時離不再去琢磨他的反應,繼續趴在他耳邊喃喃:「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給我燒點錢,行不?」
「不用花你自己的錢,我去世之前存了的,就在洗手台抽屜的夾層里,裡面有個信封,信封里有張卡,密碼是我生日,1220,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裡面還有十二萬八千多。」
「你幫我換成冥幣,燒給我,行不?」
陳渡的眉心又跳了跳,嘴唇也掙扎著動了動,像是被她的存款嚇到了。
時離知道這筆錢不少,但凡是心術不正的人,或許就私吞了,也說不定。
她知道陳渡不是那樣的人。
但畢竟過了五年了,時過境遷,物是人非……萬一呢?
時離鼓著臉,張牙舞爪地做了個鬼臉,又湊近他,威脅道:「陳渡,你要是不照做,小心我詛咒你,被鬼詛咒的話,你運氣會很差的哦!」
「你要是敢私吞,」她惡狠狠地「咬」他耳朵,「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當然了,」威逼利誘都得用上,雙重保險,「如果你乖乖給我燒錢,我保證以後天天為你祈禱,保佑你長命百歲,事業有成,跟你現在的女朋友幸福美滿,兒孫滿堂,行不?」
她話音落下,床上那張漂亮的面孔驟然一顫。
下一秒,陳渡猛然蜷縮起身體,長長的睫毛劇烈顫動著,隨後,他驀地睜開眼,眼底涌動著未散的迷茫。
陳渡醒了,託夢終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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