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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露一把拉開門,加快腳步。

可下一刻,她額頭一痛,整個人被撞得向後踉蹌了幾下,手裡的藥包也掉出一副。

屋內的空氣驟然凝結,原本嘰嘰喳喳的人參精也緘默瑟縮成一團,余光中,有一高挑挺拔的身影背著光佇立於門前,長袍的一角隨風微微飄動。

玄露緩緩抬頭,望進一雙幽深的、寒潭似的眼眸。

第91章 重來一次,竟能有這麼好……

屋內晦暗,外面的光線也被擋住大半,看不清對方面孔。

一股寒氣從門口擴散開來,能看見男人衣袍上大片的慘白霜痕,魔界有許多極寒之地,想來對方是剛從那地方回來。

怎麼就……這麼巧?

玄露下意識地退後兩步,以免必須很累地仰頭才能與他對上視線。

男人的目光冷冷地掃向她,出口的聲音也如寒冰一樣冷冽:「你是誰?」

玄露望向對方一動未動的腳邊,完全就是堵在了門前,不給她一絲離開的機會。

她抱緊懷中剩下的藥劑,道:「過路之人罷了,朋友身中奇毒,只想借嵇醫師幾味藥材一用。」

玄露著重撿著與醫藥有關的話語說,她知道嵇蒼對醫藥的興趣比對人大得多,哪怕解釋自己是為了救命,在嵇蒼眼裡與毫無意義地抒發情緒無異。

聽了她的話,嵇蒼再沒說什麼,而是瞥了一眼她手裡的藥,接著就跨了門檻進來,反手將門一關。

這個時候,男人的樣貌才完全展露在玄露的視線之中。

與前世記憶中一樣孤高冷峻的面孔,鼻樑挺直,眉眼墨黑深邃,看人的目光總是充斥著一股無關生死的漠然。加上那冷冽如雪的氣息,更是讓人覺得難以接觸,遙不可及。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擁有一手妙手回春的醫術,與他自身淡漠疏離的氣質截然相反。

邪醫聖手,是兩界對他的評價,只因他並不是那樂善好施的仁醫,還喜歡住在魔界。

玄露在後來與他相熟後,也覺得他很稱邪醫這稱號——邪門的邪。似乎天底下沒有在他眼中算是難題的病痛,只有醫治時間的長短。

但眼下,他們充其量只是陌生人。

玄露微微垂目,思考起如何能讓對方點頭同意她把這些藥帶走。

嵇蒼摘下斗篷上的帽子,雪白的一圈絨毛可愛柔軟,襯得那張臉愈發白皙如玉、髮絲墨黑如檀,甚至也壓下去了他周身幾分冰冷,形成一種詭異的反差。

玄露新奇地看著這位友人鮮少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模樣,一雙烏黑的眼瞳盛滿他的身影。

嵇蒼動作一頓,轉過頭來,又看向人參精,「將地上的藥給我。」

人參精屁顛屁顛去拿剛才摔掉的藥包,玄露見狀忙道:「能不能別收回去,算我跟你買的。」

嵇蒼拿著不輕不重的一包藥,也看到了桌上那新鮮稀有的靈草,唇角稍微沒那麼下撇了,但還是將其放到桌上,準備拆開。

但當他看見上面的繩結時,動作又是一t頓。

嵇蒼轉頭看向玄露,「你從哪裡學來的這繩子的系法?」

玄露沉默片刻,「許久之前的……一個朋友。」

嵇蒼又回過頭,將那繩子解開,露出桑皮紙包裹的藥材。

他定定地看了一會兒,頭也不回地開口問:「你是醫修?」

玄露想了想,「是,也不算是。」

嵇蒼眉頭皺起,「什麼意思?」

男人最是不喜學醫不誠摯單純之人,這點玄露也同樣知曉,但她從前也是這麼說的,「為救想救之人修習醫術,僅此而已。」

嵇蒼沉默半晌,道:「那你學得尚可。」

能得到第一次見面的嵇蒼的如此稱讚,哪怕是玄露也驚異無比,但緊接著,她又聽見嵇蒼問:「我有一位師兄,兩位師姐,師父亡故後,便分散到天涯海角,你是哪一位的徒弟?」

這倒是從來沒聽說過……玄露眨眨眼,「你怎麼會覺得我是他們的徒弟?」

嵇蒼在解答願意解答的問題的時候一向很有耐心,他舉起一根繩結頭道:「這種繫繩手法是我師門獨一派傳承,從不傳與外人,而且……」

他沒再說下去。

玄露困惑地看向對方,沒有啊,她記得嵇蒼教她這繩結的時候很隨意,一點看不出是獨門秘法。

玄露的沉默和狐疑的神情太過顯著,嵇蒼垂下眸光,捻了捻繩結,沉聲道:「又或許已經過去太多年,這種繩結的系發已經被傳開了,非我師門也能學會。」

這次的沉默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玄露有些等不及了,頻頻往窗外看——縱使這屋裡門窗緊閉,看不見什麼。

她忍不住問:「我可以走了嗎?」頓了頓,「若是那些靈草不夠,我之後可以再送一些來。」

還未等嵇蒼開口,旁邊的人參精就抽了桌上的紙,顫顫巍巍地告狀:「嵇先生,這姑娘她,她……」

嵇蒼對自己所撰寫的東西一直心中有數,見藥方上出現記憶中不存在的字跡,眼睛微眯,接過了那藥方,「怎麼了?」

只一眼,他便頓住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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