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抬頭看著猩紅的血陣,烈風高高揚起他遮面的觀音黑紗,露出張稚嫩但陰沉的臉。
「蚩,你要……咳……做什麼!」
盧清河仿佛意識到了什麼,抬手欲阻止。
「做我身為枯骨氏族長該做的事。」
蚩瞳中幽深,語氣平穩得可怕。
隨後,蚩孤身一人飛入了陣眼之中。黑黑的一團身影,瞬間被紅光吞沒。
陣眼中,蚩放出十根銀線,向被紅光包裹的鴛娘襲去。正在專心於汲取陣法力量的鴛娘美眸怒睜,周身戾氣大作,將那堅韌的銀線寸寸振斷。
鴛娘血紅著眼球,嘲諷道:
「蠢笨無知的小孩,你爺爺祭陣時已年近七十,你如今才幾歲?」
被震碎的銀線強行逆轉了方向,千百根銀針似的碎線扎進了蚩的身體里。
砰的一聲,蚩從陣眼裡掉了出來。
陣眼中的鴛娘皺了皺眉頭,這些獻祭上來的屍體,似乎比她預想中要少了許多。
明歡所率領的化蝶氏眾人,在蠱蟲的幫助下,行動極為迅速,很快就將被鴛娘所控制的花娘們都抓了起來。因此,鴛娘沒能得到足夠多的屍體來祭陣。
鴛娘視線下移,看向了昏迷的靈歸。
蛇妖已被她重傷,已經無力再保護那個巫女。一個神巫的力量,剛剛好好,能助她完成十二日殺陣最後的祭禮。
一根紅色的腕觸從陣眼中伸出,向昏迷的靈歸席捲而去。
塗山無憂接住了重傷的蚩,盧清河與聶子羅同時出手想阻攔那猩紅腕觸,被鴛娘的一眾羽族追隨者攔了下來。
此時戰場被徹底分割成兩個部分,黑白交織的羽刃將嬴鉞與靈歸所在的一方土地徹底隔絕開來,眾人都被擋在羽刃外圍,被迫與那群羽族纏鬥。
嬴鉞腰間的傷口冒著血,在強大的威壓下,他甚至連最簡單的護體屏障都施展不出來,只能看著那猩紅腕觸刺向靈歸的胸膛。
嬴鉞翻身擋在了靈歸身上,殺氣結成的猙獰腕觸從他的胸膛貫串而過。
溫熱的血滴落在靈歸沉重的眼皮上,她緩緩睜開眼,映入眼帘的,先是嬴鉞那對依然邪氣的、帶著笑意的墨色瞳孔,然後是從他胸口、穿破皮肉猙獰跳動著的腕觸。
「嬴鉞……」
靈歸虛弱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種鶼鰈情深、你儂我儂的戲碼,鴛娘十年來在月明樓見了無數次,如今看來,只覺得好笑——
再一往情深有什麼用呢,最終不還是註定要有人犧牲?或者不如她大發善心成全了他們,讓他們一起去死。
腕觸尾端一勾,將嬴鉞拽飛起來。
靈歸哭著喊著,淚水和血水在眼窩裡匯聚成一方水塘,咳著血,喊著嬴鉞的名字。
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或許她一開始就不該離開龍毒村,不該插手千里月明樓的事情。嬴鉞是無辜的,鯉花花和烏芝也是無辜的,他們一個只是為了找回自己失去的記憶和力量,一個只是為了尋找失蹤的父親。可他們都因為自己被卷進了什麼十二巫族的紛爭里,受到了傷害……
靈歸突然睜大了眼睛,好像想到了什麼。
「青……青鳳黎黎,極天微明。」
靈歸向血色的天空伸出的顫抖的指尖,閃爍微光的青羽鳳蝶顫巍巍地,迎著呼嘯的風,煽動著纖弱但美麗的翅膀,朝嬴鉞飛去。
鳳蝶扎進了嬴鉞的身體里。
靈歸再次來到了嬴鉞的識海,看到了那個被鐵鏈囚禁起來的、渾身爬滿妖紋的、和嬴鉞長相相同的男人。
「我放了你,你救救嬴鉞!」
靈歸紅著眼眶,仰頭懇求他。
周遭的血海洶湧起滔天的巨浪。
血浪的漩渦將靈歸層層包裹。
邪氣的少年俯下身子舔了舔靈歸的耳垂。
「救他也是救我,我當然樂意效勞。」
「我要……怎麼做?」
靈歸側頭,躲過他的啃咬。
少年壞笑著,抓起了靈歸冰涼的手,貼在了自己熾熱的胸膛上。胸口的位置,一片紅色的鱗片,閃爍著青金色的鱗光。
「阿歸,你只需要,把它拔下來。」
靈歸的指尖被燙得瑟縮,她不知道,這片鱗片被拔下後,她喜歡的那個嬴鉞會不會就此消失,可她知道,只是她唯一能救他的辦法。
「別猶豫了,他可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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