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她抓錯了人。
一時間,凌煙覺得自己頭都大了。
但金弦入血則活,入骨生根,斷然沒有半道取出的道理。這紅衣姑娘自己站出來尋死,無人在意,那殺了也無妨。
凌煙口中低低念了句什麼,而後鬆了手。金弦失了禁錮,瞬息間沿著紅豆脖頸處的傷口向血肉深處鑽了進去。
萬蟻噬心,痛楚不絕。
那種滋味她再清楚不過。
紅豆驀地瞪大了眼睛,嘴巴一開一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面色慘白,脖頸處的皮肉古怪地凸起膨脹著,神情驚恐地倒在了地上。須臾片刻,沒了氣息。
凌煙將金弦收了回來,碧色眼眸逐漸變得晦暗不明。她抬頭看向其余諸人,冷冷道:「北鬼主好手段,自己做了蠢事也能讓身邊人心甘情願代你赴死。」
燕鶴青仍舊沒什麼反應。樓閣上層原本安靜的鬼眾卻炸開了鍋。
畢竟他們來這是為了求長生,不是來求早死的。修羅十二城中廣為流傳的一句話,惡鬼見了北鬼主不死也得脫層皮,尋常鬼見了北鬼主不脫層皮也得斷個手腳做見面禮。
好在北鬼主她不愛湊熱鬧,除了前幾百年熱衷於四處閒逛尋人打架,這麼些年一直安分呆在北域中。
如今,如今怎麼突然到這兒來了呢?
一時間眾鬼跑的跑,跪的跪,有略膽大些的鬼仍舊不死心,妄想尋長生藥,躲在一旁靜觀其變。
嗯,果然有北鬼主的地方都很熱鬧。
顧嶼看熱鬧不嫌事大,又微微偏過頭去瞧燕鶴青。只見北鬼主她微微皺眉,抬頭看向樓閣上層,一字一頓道:「都跑什麼,停下。」
語氣冷得仿若人人欠她八百萬,效果卻立竿見影。樓閣上層的眾鬼頓時齊刷刷跪倒一片。
凌煙的面色不大好看,上前一步,道:「北鬼主毀了我丹霄閣的寶物,總歸也要給個交代。這些客人千里迢迢從各城中趕來,總不能讓他們空手而歸,毀我丹霄閣聲譽吧。」
顧嶼心道,不然呢?你總不會想讓燕鶴青來賠你的聲譽吧。那人自己有沒有聲譽都不好說,哪裡還會顧及旁人聲譽。
燕鶴青顯然對此不以為意,看向樓閣上層跪倒一片的鬼眾,嗤笑道:「怎麼?諸位這是對我有怨言?
我倒也想請教諸位,殺人取命得長生,這樣高明的邪術是誰教給你們的?不如開誠布公談一談,或許我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你們便可保全性命呢?」
等了片刻,閣中仍舊鴉雀無聲。
不過這沉默顯然不是因為他們不知道這求長生的法子是邪術,也不是因為不知道這消息究竟是誰放出來。他們只是信不過燕鶴青會讓他們活著出去。
實在沒想到堂堂北鬼主的信譽竟然差到這個地步。顧嶼忍笑忍得十分辛苦,趁著旁人不在意,將手上綑紮的繩子解開,繞到烏歸和小白中間。輕輕一拍,將烏歸向前推出去,又將小白往後拽了拽。
小白淡淡掃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地向後退了一步。
烏歸被猝不及防地推出來,踉蹌幾下才站穩,尚來不及彎腰躬背。一抬頭便對上了凌煙那雙深碧色的眼睛,登時冷汗直流。再緩緩轉身,又迎上了自家鬼主的死亡凝視,腿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燕鶴青漫不經心地向他掃了一眼:「你有話要說?」
烏歸:「………………沒—」 一語未盡,氣息驟然被扼制,停頓片刻,再度被強迫著開口:「是。回稟北鬼主,小人原本也是來此地尋長生藥的。
不過因身上銀兩未曾帶夠,未能入閣。但小人知道消息啊,小人願意用消息換保全性命的機會。萬望鬼主大人成全。」
言畢,跪在地上「砰砰砰」連磕三個響頭,再抬頭時額間布滿紅痕,一邊痛得呲牙咧嘴,一邊仍舊大喊:「萬望鬼主大人成全!」
燕鶴青無語閉眼,更加頭痛,低聲呵斥道:「……滾起來。」
烏歸不怕死地又往地上「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倔強道:「萬望鬼主大人成全!」
凌煙站在一旁看呆了,默默張大了嘴。
顧嶼雙手抱臂,神色自若,看戲看得很是高興。小白默不作聲地向著遠離他的方向挪了挪。
這人坑人的手段千奇百怪變化莫測,品行低劣,不可深交。若是今日與他相熟的是自己,那跪在那裡磕頭的豈不就是……
小白默默打了個寒顫。
眼見烏歸磕頭磕得頭腦昏沉,大有北鬼主若不答應就磕死在原地的架勢。燕鶴青揉了揉額頭,終於無奈應下:「行吧,你且說來。」
烏歸麻木道:「…………萬望鬼主大人成…………成……唉,不對,鬼主大人您方才說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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