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歲歲抹了抹眼淚,趕忙上前將他扶到了一邊,又轉過身向那藍墨色衣衫的少年道謝:「恩公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今生無以為報,願來世做牛做馬報答恩公。」
顧嶼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將短刃拭淨重新插回鞘中,向她問道:「姑娘和這位公子這是要去何處?怎麼會來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
陸歲歲擔憂地瞧著陸沉年,手中淺綠靈力流轉,攏在身軀上為他癒合傷口,隨意答道:「入城啊。聽聞那魑魅城中有妖獸橫行,我師兄說要入城中為民除害來著。」
為民除害?
顧嶼的神色忽而微妙起來。方才那陣法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初級法陣,連這種法陣都闖不過的人……確定是要去為民除害而不是去白白送死嗎……
他咳嗽一聲,很有良心地提醒了一句:「姑娘,這位公子恐怕傷得不輕,不如還是先尋個客棧休養些時日再去……咳,再做打算。」
許是被他語氣中太過明顯的懷疑刺痛了,原本沉默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的陸沉年驀地睜開了眼,冷冷出聲道:「你什麼意思?信不過我能為他們斬妖除魔?」
顧嶼確實是這麼想的,但話不能這麼說。他眉梢微揚看向陸沉年,禮貌地放緩了語氣:「唉,沒有信不過公子的意思。只是人受傷了總得先休養,將來才能為民除害斬妖除魔才是。」
陸沉年冷哼一聲,顯然對他這番說辭並不買帳。陸歲歲卻不知想到了什麼,氣鼓鼓地一巴掌拍到了陸沉年的背上,低聲道:「師兄!哪有這麼和救命恩人講話的?」
顧嶼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陸歲歲轉過頭看向他,略有些垂頭喪氣,低聲道:「恩公別介意,我師兄他脾氣有些古怪,又不懂這些人情世故。但他沒有惡意的,我替他向恩公賠罪。」
說著說著便又要哭了出來。顧嶼有些頭疼,趕忙出聲打斷她:「不介意不介意。天色已晚,姑娘和公子還是早入城中,尋個住處吧。」
陸歲歲答應下來,又看向他問道:「那恩公你呢?為何一個人出現在這裡?你又要去哪兒呢?」
顧嶼面色一僵,眉頭擰了起來,好半晌才緩聲答道:「我原本也是要入城來著,結果……」
結果原本同行的兩個人不知得了什麼消息,半夜匆匆給他留了張字條就先跑回北域去了。
燕鶴青走了他還能理解,畢竟人家好歹是北域鬼主,但烏歸也走了……就真的對他這麼放心嗎?
顧嶼沉痛嘆息,覺得自己才是應當哭的那一個。
閻浮城。北鬼主府。
燕鶴青一襲玄裳,面色不虞地坐在正廳主座上,指節屈起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案,周身氣勢冷得令人心悸。座下兩列鬼將各自站在左右側,俱是面色凝重,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就當做了出頭鳥,死無葬身之地。
桌案上一列書冊依次擺開,燕鶴青默不作聲地翻看著,面色愈來愈難看。最後將一冊書擲到了地上,厲聲質問道:「你們自己看看這寫的都是什麼?!婚儀籌備?良辰吉日?宴客名單?這是你們該操心的東西嗎?誰有這麼大的面子,成親要如此興師動眾?」
兩側鬼侍將領:「………………………」
不就是您要成親了麼?
昨日還興高采烈地讓我們幫忙籌備這籌備那,今日就翻臉不認人了?
眾鬼不理解但大受震憾。
燕鶴青看見他們呆頭呆腦的樣子就來氣,額角青筋狂跳,將所有書冊一併擲到了地上,喝斥道:「今後誰再給本尊呈上這種東西,便也不必幹了,自己辭了職位告老還鄉去吧!」
眼見北鬼主大人真動了氣,兩側鬼將冷汗直流,齊刷刷地跪到了地上,口口聲聲「尊主饒命!尊主息怒!」
這群人一向是認錯很快,但堅決不改。
燕鶴青冷眼看著他們叫喊饒命,面無表情地拂袖離去。空留眾鬼跪在原地面面相覷。
府中偏閣內。葉泠背著一束荊條,雙手捆在背後,跪得端端正正。燕鶴青一入閣瞧見的便是這副場景,頭疼得更厲害,氣得想罵人。
葉泠見狀很有眼色地往她身邊挪遠了些,確認燕鶴青沒法踹到自己後,沉默片刻,開始了早已打好腹稿沒什麼情緒的陳述:「我知道你很生氣。但你先別生氣。」
燕鶴青眸色晦暗不明,靜靜瞧著她,並沒有出聲打斷。
葉泠膽子大了些,繼續乾巴巴地陳述:「咳,我和千辭,我們三個是真心相愛的。他們待我很好,我也待他們很好。他們救過我,我也救過他們。他說他們倆都想和我一輩子在一起,我也想和他們一輩子在一起。我想和他們成親。然後,」
葉泠面色一紅,瞟了一眼燕鶴青,見她並沒有揭案而起大吼大叫,方才放下心繼續道:「一輩子都不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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