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沒把最興來給接來?」趙禎目光落在劄子上,話卻敲在張茂則心裡。
張茂則把頭再往下放了些,差點埋進胸膛里,恭敬道:「官家不是說要奴婢去看看二大王在做什麼嗎?」
那接人就不是必須項。
趙禎冷笑。
宮裡沒有笨人,更別說是他的心腹。
但大宋不時興殺官員,這又是他用慣了的內侍,出發點也是為了避免父子相爭,所以他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問出了第二個問題:「最興來與修媛爭辯之時,皇后可有言語?若有,說了些什麼?」
張茂則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趙昕對垂拱殿上發生的君臣奏對一無所知。
他現在關心的只有一件事,皇城司的工作速度能不能快些,再耽擱下去,集市就算不散也買不著好玩意了。
趙昕前世曾經陪著大外甥女看電視劇,捎帶著被科普了一手皇城司就是大宋版的錦衣衛。
結果現在一看,好麼,這純純看門的啊。
而且就這穿著打扮還錦衣衛,是想把他笑死嗎?
大的錦衣衛可都是有飛魚服的,皇城司反正瞧著和那些宮裡的衛兵沒區別。
再加上宋代兵丁的低下地位,趙昕從這幫人身上愣是半點沒看出來身為天子親軍的精氣神,倒是和他前世某些高速公路收費站的工作人員差不多。
機械、麻木、笑容非常程式化。
趙昕如今的言行都被人重點關注著,現在自然也不例外。
一個面容白淨,俊秀斯文,約莫只有八九歲的小少年騎著一匹小矮馬到了他的車側說道:「大王莫要焦躁,東京城人口逾百萬,甜水巷中熱鬧晝夜不歇,多得是機會讓大王體察世情。」
能如此輕易就到趙昕車駕前的人顯然身份不一般,趙昕聞言也咧開嘴笑道:「表兄教訓的是,是我急躁了。」
打馬來同趙昕說話的正是曹皇后的侄兒,趙昕已定的伴讀,曹評。
曹家中世代從武,曹評的曾祖父是被譽為大宋第一良將的曹彬,曹家也因此成為大宋最頂尖的武勛世家。
不過到了曹評這一代,許是受世風偏重文人的影響,曹評現如今無論是相貌氣質,還是穿著打扮,都與普通的讀書人家子弟沒什麼沒什麼區別。
若非要說有,那就是日常出行還騎著馬。
這是大宋的士子,乃至絕大多數中低軍官們們做不到的。
誰叫最好的兩塊養馬地現如今一塊在遼國手上,一塊在西夏手上呢。
這直接導致整個大宋朝缺馬缺到了一種相當離譜的狀態,曹評能騎上一匹小矮馬已經能打爆百分之九十的人。
不誇張的說,單憑這匹馬,路人一見就得直呼是個貴人。
看起來像個讀書人的曹評,品格行為也十分讀書人,趙昕這一句兄長好懸沒讓他從馬上直接摔下來。
然後拋給了趙昕一連串的一聽就沒過腦子的話:「我,不是,大王,真是折煞下臣!
「臣承襲父祖餘蔭,幸得大王賞識,蒙官家拔擢為大王的伴讀,已經是感激涕零,無以言表。
「家父也常常叮囑臣,事君唯忠而已,如何能當得起大王表兄的稱謂,亂了尊卑上下啊。」
眼見著曹評就要翻身
下馬請罪,趙昕也慌了,急忙跳下馬車,趕在曹評雙膝跪地前把人攙住,無奈道:「卿真不愧是魯國公之後,不墮恭敬謙讓的家風。」
曹評麵皮還是繃得緊緊的,沒有個笑模樣。
趙昕只好說道:「爹爹准我每月出宮三次體察世情,卿必定是要隨行的,莫非到時還叫我大王?再說從娘娘那邊論,我叫你一聲表兄又有何不可?」
曹評被趙昕說動,臉色和緩些許,但仍然堅持道:「禮不可廢,只出宮之時臣方應此僭越之言。」
趙昕已經在心中對曹評的性格有了基礎印象,心道系統上搜索出來的此人愛文史還是有點保守了。
這分明是個良佐胚子,溫良有禮,知進退,守得住底線。
在他前世的歷史線中,大概率是被外戚加武將的身份給拖累了,才不顯大名於世。
只是不知目前箭術練得怎麼樣了。系統檢索出的資料告訴他曹評箭術十分了得。
左右手如一,夜或滅燭能中。伴契丹使者射,嘗雙破的。
不過剛才攙的那一下他感受到了曹評小臂上緊梆梆的肌肉,看來家傳的本事是沒有落下的。
總之趙昕越看曹評就越是喜歡,越看就越樂,到最後滿嘴的小米牙都跑出來湊熱鬧。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