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昕可以肯定,這要是買回去的東西不滿意,他姐指定一天念他三十遍。
所以有沒有人能告訴他東京城現在到底時興什麼啊!照著潮流買應該不會出大岔子。
能在集市上做買賣的眼睛都賊,擺攤的老闆一眼就看出來了趙昕是個真想買的主顧,更是不遺餘力地推銷。
最後到底是唯以忠事君的曹評扛下了所有,趙昕無法判斷出曹評是按照什麼標準挑選的,但能看出老闆那心疼的眼神,就知曹評挑的東西差不了。
梁鶴雖給趙昕和曹評做了偽裝,但也是小有家產的中等人家模樣,而且舉止氣質是做不了假的。
曹評斯文有禮,言談中很有底氣。趙昕粉雕玉琢,臉色紅潤,一望就不缺吃喝。
再加上那豪放買買買,半點不講價的做派,很快就引來了有心人。
「小官人啊!您行行好,看在我們母女可憐的份上,就把這孩子給買了吧!今後為婢為妾,添茶倒水的也算是她的福氣了!」
曹評看著正抱著他大腿啼哭的女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第10章
「啊!」被梁鶴拿住手腕的婦人聲音瞬間從悲哭哀嚎轉為尖銳短促的痛叫。
婦人有心想逃,但梁鶴一身功夫可不是白給的。
梁鶴此時是恨毒了這個突然衝出來的婦人。
軍漢位賤,哪怕是作為官家利刃的皇城司也不例外。
為了得到這個護衛豫王出宮遊玩的差事,他麵皮幾乎舍盡,又開罪了許多同僚。
在心中演練過千百遍後,終於成功遞出了自己的名字,只等著平平安安回到宮城了。
誰知竟蹦出這麼個臭蟲來!
在滔天的怒火下,他竟然難以分辨這婦人衝撞了曹家小官人是幸,還是不幸。
五指成爪,好似鐵鉗,一扭一轉,婦人就已經被他單手反摁在了地上。
「好個賊婦人,想要尋死自去投河!如何來觸爺爺的霉頭!再敢哭一聲,便打落你滿口牙,剝光了衣裳丟到暗娼門裡去!」
他滿腔怒火,一時收不住口,將平素用語全使了出來。
待回過神時,才發現曹評和趙昕的眼神都不大對。
前者多了審視,後者充滿玩味。
無論梁鶴此時多想回溯時光,把之前說話的自己掐死,現在也只能著急忙慌地解釋道:「兩位小官人有所不知,這等老虔婆平素專一放印子錢為生,欺壓良善,壞事做盡。
「這小姑娘必然也不是她親生女兒,定是那些欠了債又還不起的人家用來抵債的。
「她看兩位小官人出手闊綽,就借賣女兒的說辭粘了上來。兩位小官人若是鬆口買了,她便要成書立契。
「只這契不是過了官府的紅契,
而是白契。屆時雖交了錢,人卻是帶不走的,說不得還要吃上一頓棍棒。
「你說是與不是!」
最後一句話卻是衝著那被他捏在手中的婦人去的。
梁鶴顯然是手中捏有人命,盛怒之下煞氣滾滾如浪,又將那婦人的斂財的手段說得一清二楚,那婦人便知這次是碰上了硬茬子,如一攤泥似的軟在地上,再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曹評卻有些蒙,發問道:「印子錢是什麼?紅白契又是什麼?」
似他這般年歲的勛貴子弟,都在讀書習武,打熬筋骨,學習禮儀規矩,總要到了十三四歲才會被教導經濟事務。
趙昕慢慢從梁鶴背上滑了下來,牽住了曹評的手,但卻是說得是大人話:「印子錢就是高利貸,也叫驢打滾,九出十三歸都是其中最便宜的了。
「至於紅白契,則是契書經不經官府的問題。所謂白契,是百姓自相約定,相比經了官府的要少些稅錢,但也沒有保障。
「民間百姓為省稅錢,多有立白契的,只不過其中多會找些德高望重的耆老,或是有官身的做個保人。
這婦人,大抵是和哪處都保勾連,亦或是背靠著官府的書案吏目,這才打上了咱們的主意。」
梁鶴:……
不是大王,您這麼懂行我會很尷尬的!您一個人把話都說完了,那我說什麼啊!
我就這點能拿得上檯面的本事了,您這樣讓我顯得很廢物。
曹評卻是目光如星閃爍,看著趙昕的眼神都快轉為崇拜了。
不愧是承天受命之人,果然不凡!
趙昕目光轉到那個已經被嚇得忘記抖的女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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