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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時任環路經略安撫使范仲淹率軍來援,左近又有陝西諸路屯兵牽制,李元昊才被迫撤軍。

不過其人的野心也徹底被催發,公然說出「欲親臨渭水,直據長安」之言。

只是在不久後,西夏就主動遣使請和了。

據趙昕現目前能夠接觸搜集到的消息,能夠推斷出其人撤兵的根本原因是西夏地小人寡,可以調動的資源太少。

通過戰爭劫掠到的財物還不及原來本朝給予的銀、絹、錢的歲賜。

而且西夏當前的經濟支柱是向本朝販售青白鹽。

戰端一開,榷場關閉,所產的青白鹽無法賣出,更買不到茶、布、糧食,和其它本土無法自足的生活用品。

直接導致西夏國內物價騰飛,百姓抱怨者眾,甚至不乏主動率部投靠本朝的。

加上西夏又與遼國發生了部落歸屬糾紛,遼國在得到了本朝增加歲幣的許諾,開始向西夏施壓。

遼夏舊有聯盟搖搖欲墜,因此西夏迫切地想要結束與本朝的緊張敵對關係,避免腹背受敵。

大概在他擺脫狗系統束縛的同時,西夏派出的議和使臣賀從勖從興慶府出發,前幾日剛剛抵京,正式遞交了所謂的國書。

可這打了勝仗的求和終究是和敗仗不一樣的,趙昕在看了梁鶴給他找來的夏使提出的議和條件時差點就被氣笑了。

西夏使臣賀從勖提出的和議條件為:①求和②求割土③求割屬戶④求許至東京城貿易⑤求罷修沿邊城寨⑥求派朝臣接待夏使⑦求稱男而不稱臣(保留「僭號」)⑧求賣青鹽⑨求進奉乾元節及賀正⑩求歲賜求頒誓詔。

雖然這和議之事慣來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來回拉扯數遍屬於基操。

但能把爺就是想站著把飯要了這幾個字堂而皇之往臉上刻的操作,趙昕是真頭一回見到。

臉呢?就算你們不要,那張元也沒教你們嗎?

更讓趙昕覺得難繃的是,滿朝公卿,連著他無良爹和樞密院那幫子執掌武事的官員在內,最在意的條件居然是求稱男而不稱臣,即所謂的名分問題。

雖然老祖宗一貫的教導是唯名與器不可輕予人,可那是建立在己方處於強勢地位的基礎上,至不濟實力要相近。

這都被打得連續大敗三場,損兵折將近五萬人,還在這糾結什麼名位問題,有意思嗎?

有那個功夫與心力,讓歲幣少點,拒絕割土,好好積戰爭潛力啊。

可偏偏時下朝堂和民間的主流言論都是寧肯多給些錢把夏賊給打發了,也要讓李元昊稱臣。

哪怕只寫在己方的詔書制令中。

畢竟損失的不過是九牛一毛的錢絹,換回的可是自尊心的絕贊滿足啊。

對於此種行為,趙昕前世會理所當然地罵一句矬宋大慫。

將戰爭賠款美其名曰歲幣,你們這一班君臣資敵真是太有能力了。

但現在嘛,銼宋大慫竟然是我自己。

笑不出來,完全笑不出來。

沒有人發現趙昕的異樣,因為朝臣們早就做好了將會有一個太子的準備。

但西夏的使節,對不起,完全沒想過。

只要大象不走到跟前來,他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當做沒看見。

如果大象走到了眼前,那就是那些丘八無能,趕緊換人!

趙昕看著面前這些個引經據典,實際上都在表達一個中心意思,那就是花錢買清淨,催李元昊做個姿態,讓朝廷面上過得去就好的一眾官員們,恨不得把他們腦袋瓜通通敲碎。

大唐才過去多久啊,心氣就地覆天翻。

但他現在還沒辦法把這些話說出口,超越時代半步是天才,超越時代一步就要被視做瘋子了。

況且這次真的是萬方有罪,罪在朕躬。

本朝軍事羸弱的根由,已經進土的那幾個皇帝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能脫開關係。

也就太祖皇帝還能洗一洗是為了抑制五代軍閥濫觴。

趙昕覺得自己現在完全可以體會到當初玄宗的心境。

玄宗當年是怎麼給則天皇帝上尊號的,他現在就是怎麼在心裡罵祖宗的。

生前不管身後事,子孫縫補愁白頭。

他將每一個發言用歲幣換和平大臣的樣貌都記到心裡,並判處重刑。

趙禎明面上在聽大臣們發言,實則過半的心思都放在了趙昕身上。

畢竟大臣們會說什麼他心裡門清,寶貝兒子會怎麼想怎麼做則是全無頭緒。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絕對不會是這幅板板正正,無動於衷的模樣。

皇城司近些年雖然越來越費拉不堪,但宮城之中的消息還能說一句盡在掌握。

所以他很清楚地知道寶貝兒子最近在研究好水川戰役的始末,罵韓琦都快要罵出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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