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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哥兒聞言快速看了范仲淹一眼,憑藉打小在街面上廝混的經驗,他捕捉到了這位打扮普普通通官人身上極微薄的一絲官氣,於是重重點頭道:「知道了。」

那牌軍還忙著去檢查其他入城之人的貨物,捎帶著收一點「過路費」,於是略叮囑兩句就將空間留給了范仲淹和柱哥兒。

范仲淹耐心地等著柱哥兒心情平復,這才說道:「這小報能賣給我一份嗎?我看過了再問你。」

柱哥兒痛快應允,不過卻在遞給范仲淹報紙時嚴肅糾正道:「這位相公,我賣的這個叫報紙,不是什么小報。」

范仲淹咦了一聲,滿是不解。明明他外任之時都還是叫小報啊。怎麼才幾年的功夫,就分出三六九等來了。

柱哥兒既然說了,也擔起了後期講解之責,指著范仲淹手中的報紙繼續說道:「相公請看,我們汴梁日報、生活報、邊報、詞賦報還有刑法報,都是用的上好的桑皮紙,厚實不暈墨不說,還加了草藥防蛀。

「平常最次都是國子監的舉人相公撰文,就是諫院、省部的相公們也能請來。

「報頭也是尋高手匠人設計製版,每日也會更新日期,保證每日刊載的消息都是新的,更有專人校刊,保證沒錯字糊字,生活報上的一些故事就是拿去給幼童啟蒙都夠了。

「相公您看我現在,光是賣報都識得了不少字呢。我爹爹說我若是能識得一百個字,就送我去酒肆里當個盤帳的夥計。

「才不會像那些小作坊的製作的小報,紙張又薄,墨又差,味道嗆人不說,上邊的消息還多是從我們報紙上抄過去的,指不定半月都不換呢。只會寫些淫詞浪曲,吸引那些個色中餓鬼,登徒浪子。

「就算是拿去擦屁股,說不得也要印一褲子。

「拿咱們和那些個小報比,真是弱了名頭,沒得抬高了它們的身價。」

柱哥兒言語間對自己售賣的這份報紙的自豪程度大大超出范仲淹的想像,對這份報紙的可信度陡然上升。

在花了三個錢的「高價」買了一份汴梁日報,范仲淹顧不得城門洞中光線陰暗,氣味難聞,直接抖開看了起來。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碩大的汴梁日報幾個字。

果然是尋了高手匠人製版,因為字體是他從未見過的。

旁邊有清晰的年份日期,以及標註了第幾版,字體和間距都非常令眼睛舒適。

這進一步證實了范仲淹心中所想的這汴梁日報背後有著大靠山的想法,因為光是想做到這一步就需要大量的財力支撐。

再往下便是柱哥兒用來吆喝生意的頭條。

范仲淹一邊看,一邊結合柱哥兒的講述,拼湊出了這件事情的全貌。

原來是五日前秦王一脈的兩個宗室因為在樊樓中同人爭一個更好的位置看戲,指使手下家僕把人給直接扔出了樊樓。

但能到樊樓吃飯的,豈能是易於之輩,不僅上劄子把人給參了,還寫了一首譏諷詞,將這些個於國無功,僅憑血脈的宗室比作腦滿腸肥的豬,好好的嘲諷了一通。

東京城中好事的小報遂拿此事做了文章,傳來傳去就變成了兩個宗室在樊樓爭風吃醋,為一個歌女大打出手,互相放狠話要把對方祖墳刨了。

民間輿論鬧到這個程度,汴梁日報「不得不」出面做了澄清,在今日的文章上刊載了始末緣由,並加了一段如今知諫院的歐陽修對這件事情的處理建議。

是典型的大宋朝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的建議,既然宗室繁衍太多,還不守國法鬧事,那就把宗室的待遇再削一削好了。鬧出事的這兩個止封。

給出的建議判罰很重,是為了給官家施恩的空間。

然而范仲淹在看到這段處理建議的時候,一顆心卻是咯噔咯噔往下沉,都顧不得問柱哥兒樊樓什麼時候加了演戲這一項,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京東、江南那些官吏要保不住性命了!」

做出這個判斷的原因也很簡單,王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了,更何況你們這些拿著國家俸祿的普通官吏。

垂拱殿。

趙禎看著一臉乖巧不解模樣的趙昕直運氣,氣了好半天終究也不捨得將這份汴梁日報摔兒子臉上,只得把氣撒到了桌子上,用報紙把桌子抽得誇誇響:「你給朕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他早知道在東京城中的報紙是兒子的產業,但以為兒子只是小打小鬧,只是想攢點錢搞羊毛紡織。

就算是引導輿論,那也是衝著西夏人去的。萬萬沒想到,這名為民意的一棍子悶到了自己腦袋上會這麼疼。

這不是在逼著他處理京東、江淮的官吏們麼!

趙昕雙眼盯著地板,小手揉搓著衣角,一副被嚇到的模樣,小小聲的為自己辯解道:「兒子最近聽話的在讀書呢,怎麼能知道這些事?再說了,這事兒子早就和爹爹您說過了呀,是變法前導。

「現如今范希文快到京城了,兒子只是為他打個前站探路。」

趙禎直接被氣笑了。不知道?

不知道秦王一脈的宗室能那麼湊巧地在樊樓上打架鬥毆放狠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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