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把財政權握在手中,那就是一方小小的節度使了。
然而很可惜的是,現如今整個韋州窮得盪氣迴腸。
別說庫房空得能餓死老鼠,就是整個韋州,當下都找不到一座能湊合使用的官倉。
去歲交戰,李寧令哥盡出麾下死士,於萬軍陣中箭射李元昊左臂,使其驚而墜馬,加之後陣鼓譟譁變,前有折、種、狄、三路軍馬奮勇衝殺,夏軍士氣大沮,潰不成軍,四散奔逃。
攜此大勝之威,方能一路所向披靡,收複數州之地。
但西夏也不是白在這些州府盤踞數年的,眼看地方守不住了,乾脆用一把火來了個堅壁清野,火勢蔓延數里,將坊市、軍寨通通燒成一片白地。
而失去家園,流離失所的百姓則被他們以不可留給敵朝為由,強迫遷徙至靈州。
雖說在拿下韋州後,負責駐守此地的軍隊進行了重建工作。但大宋朝的軍隊素質,只能用似有如無四個字來形容。
重建了嗎?重建了。重建到什麼水平了?新建文件夾。
於是當洗脫冤屈的區希范興沖衝來到韋州,準備一展胸中抱負時,見到就是連自家宅子還不如的縣廨,以及連老家寨子都不如的縣城。
現如今整座城中兵比民多,馬比狗多。
區希范知道自家殿下能夠頂著眾多文官壓力殺了馮伸己已是相當不易,再授予他的官職肯定好不到哪去,他少不得要老實幾年等待時機。
大大超出預期的縣令一職肯定有坑,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坑會這麼大啊!
他如今治政理事的縣廨,原先是一座廟宇,因為夏兵中也有信仙神的,怕火燒廟宇被神祇怪罪,這才得以保留。
但也僅僅只能說能住人,相較於城中其它屋舍來說有個房頂,前幾天窗框壞了還是區希范親自動手修的。
區希范坐在椅子上看文書看得那叫一個心浮氣躁。
這些文書也不知是何人寫的,字跡端正,每份都寫著力陳保境安民的重要性,而區希范只能看到字縫中滿滿的沒錢沒糧。
錢不足,無非是磨洋工,尚能彈壓。而這要是糧不足,就是逼著人逃跑造反了。
還
是殿下說得對,知易行難,統兵將領只需要在前方浴血衝殺,在後方籌措軍需,調度一切的元帥要考慮的就多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區希范不是神仙,沒辦法變出錢糧來推進重建工作,更別說再進一步保境安民了。
過去的申冤經歷造就了區希范的好心態,反正現在這事是辦不下去了。他乾脆把文書一丟,問向身旁鬚髮斑白的老屬吏:「報社的楚主編在哪呢?」
老屬吏是韋州本地人,靠著勤勤懇懇大半輩子而小有家財。只不過烈焰之下眾生平等,一把火將他燒回了赤貧。
又因年老體衰,夏兵嫌他累贅,不願意帶上他去靈州。
不得已只能賣身為奴。
後來區希范到溫池縣上任,需要一個懂漢夏兩種語言的嚮導,這才把他買了下來,後又放了他自由身。
只是老屬吏無處可去,執意追隨,區希范便將他闢為了屬吏,成為縣廨中僅有的四個僚屬之一。
老屬吏也曾打聽過這位將他救出苦海新主君的身份背景,知他是鐵桿的「東選」,東京城中那位小太子的心腹。
因此和出身於小太子創辦報社的楚主編往來密切,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所以此時聽到主君問話,只略一思索後就答道:「楚主編經來了快一個時辰。只他來時主君您尚在處理公務。楚主編吩咐,不要擾了您。
「後來他吃了一會兒點心,覺得剩了點心渣子怪可惜的,便說要拿去餵馬,此時應當是在馬廄。」
「什麼,你說他餵馬去了?!」
區希范聞言大驚,咵一下站了起來,推開老屬吏,噔噔噔就往後院馬廄走。
楚雲闊一個公子哥,他懂個屁的養馬!可別把他的玄莬給餵壞了!
到地一看,楚雲闊只是饒有興致地站在那馬夫拌料,手上沒看見有什麼點心渣子。
區希范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準備上前打個招呼。
畢竟好歹都是東宮門下,楚雲闊無論出於何種理由,拋棄富家公子的逍遙生活不過,來到這個偏僻荒寒之地任報社總編,也是心懷勇烈的同道中人。
哪知楚雲闊一見他立刻就說道:「苜蓿、黑豆、栗米,甚至還有拌了兩個雞子(雞蛋),就是拋開雞子不談,這些雜糧也夠三口之家一日所需了。區知縣啊,區知縣,你是真不怕被人彈劾奢靡無度啊。」
區希范一聽,好懸被氣了個倒仰。果然想讓東京城的少爺秧子說出些好聽的話來,真的是一件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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