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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方才在聽到禁軍喚章楶衙內時就已經在心中盤算待會如何用便宜,且最能助長章楶虛榮心的方式禮貌表達感謝。

但他此時已經想通其中始末原委,知章楶方才將他撈出鬼門關,長得又文質彬彬,舉止斯文有禮,著實是個可交的。

王韶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再度拱手為禮道:「不敢當衙內之車,權且在此休息一陣,待到午後即可。」

沒法子,寒門士子人生容錯率太低,在不知道這個衙內的根底之前,王韶不敢胡亂結交。

萬一這人家中長輩是夏竦一黨呢?這些人可不怎麼受太子殿下待見。

章楶有些失望,但也能猜到王韶心中顧慮。

朝廷開科取士,本就是分化世家權貴的一種手段。在未曾中舉之前,身上的標籤自然是越少越好。

章楶也沒有打出叔父的名號。宰相之職聽上去唬人,可誰叫他們是閩人呢,在朝中也就那樣。

王韶所在的江州才是人文薈萃,高官頻出之地。倘若能夠得中,絕不會缺鄉黨提攜拉攏。

章楶是個心寬的,被王韶拒絕了也不惱,只是說道:「既然兄台心中已有成算,那在下就不叨擾了。比試在即,先行告辭。若有緣時,當與兄台同登黃榜。」

「那就借君吉言,與君共勉之。」王韶再施一禮,只是話中多了幾分真摯。

待章楶走後,王韶自去尋了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席地而坐,撩衣上藥。雖說開弓射箭多靠兩臂及肩胛之力,但呼吸方式也很重要。

趁著還有時間,能恢復一點是一點。

王韶有條不紊做著一切,那軍官也未搭理他,主動去揭開章楶的身份。

為這小子午後插隊的事,他可是足足損失了三十貫呢!還幫他牽線搭橋,不讓人打他個半死都是他心慈!

等著上藥完畢,王韶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已經冷透的油餅,大口撕咬,慢慢咀嚼。

不時按一按自己的傷處,臉上露出苦笑。本想著射科通過後作為慶祝的,沒成想卻成了補充體力的唯一來源。

他本自負勇力,想著中舉後回家交差,只是如今……

這一拳下手甚重,多歇幾日也無本質區別,可事到至此也只能放手一搏。

正自思索時,忽聽得周遭人群發出海嘯一般的聲音:「墜馬了!有人墜馬了!」

有人怒斥:「這些丘八好不曉事,就算是馬匹溫順,又豈能反覆用一匹馬,這要是傷了人如何得了!」

然後又有人振臂高呼:「居然是全彩,真丈夫也!」

所謂全彩,即是有人在騎術科中將散落在地上的十條彩綢全部撿起。

「剛才那個小郎君長得可真俊啊,不知可否婚配?」這是精明的商人在盤算。

榜下捉婿是東京城的老傳統了,但武舉人不如文舉人吃香,相應地就能少貼補一些嫁妝。

只是立刻有人用話語砸碎了他的幻想:「別做夢了,沒聽到先前書吏的唱名嗎?人家姓章,蒲城章,說不得就是章相的族人,豈是你這種門戶能高攀的。」

王韶聽著一陣陣議論,突然心生恍惚。

章相的族人,衙內……不會是!

王韶以手撐地艱難站起,墊腳看去,果然看到裹滿塵土的熟悉顏色出現在了視線中。

那左臂虛垂的姿態,脫臼了?

身體反應竟在此時做到了比腦中思緒更快,在目瞪口呆的一眾禁軍中,王韶單臂撐著跨過待考區的欄杆,衝著正攙著章楶的兩個禁軍說道:「快放開他!」

就這麼個架法,還能救的胳臂都沒得治了。

兩個禁軍不明所以,但覺王韶氣勢駭人,下意識就鬆了手。

待反應過來時,王韶已經在章楶虛垂的左臂上迅速按了幾下,然後在他們驚恐萬分的情緒中一抽一按,被指揮使大人視做金蛋子的章衙內就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兩個禁軍如夢初醒,欲要上前摁住「膽大包天」的王韶,就被章楶抬手止住,衝著王韶驚喜道:「不,不疼了?兄台居然有如此醫術?」

「家中少田,祖輩常拿著鋼叉繩索上山討生活,免不了磕磕絆絆,天長日久也學了幾手應急的本事。你這骨頭雖被我復了位,但我到底不是正經大夫,你還是去找大夫看看好,免得留下什麼隱患。」

王韶到底少年,噼里啪啦把場面話說完就有些卡殼,面對章楶真誠熱切的目光到最後只能侷促地擺擺手:「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算是扯平了,休要說那些小兒女話敗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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