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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籍的想法於章楶而言並不難猜,無非是畢敘種世衡功績,很容易進入功大難封的怪圈中不說,種家的借種世衡之勢也會打破西軍中的平衡,將來再想調動很可能變得困難,甚至於再開純武臣為帥的口子。

只能說此乃朝廷積弊,不是那麼容易好扭轉根除的。只看太子殿下現如今能一錘錘給他們鑿開多少口子得以容身棲息了。

不多時章楶終於反應過來,顧不得王韶還在指著邊報對如今西北軍政一把手龐籍破口大罵,同樣一頭扎入身旁的報紙堆中。

俗話說眾人拾柴火焰高,章楶三兩下又翻出幾份印有簡陋地圖的報紙,摺疊起來與王韶按著的那份拼在一起,組成一副勉強能看的西北邊境簡略圖。

王韶立時轉換狀態,十分自然地沿著邊境線條描摹,同時口中說道:「因遼主遣使來朝,言稱可削減先前多增的二十萬歲幣,故本朝發兵兩萬,陳列在銀州——夏州、鹽州——會州一帶。

「做出備戰姿態,好牽制夏軍側翼,使其無法兵合一處,力使一方。」

章楶皺著眉將手落到了地圖上遼夏兩國的邊境線處,緊接著說道:「九月末遼主據使得朝廷襄助之意後,決意畢其功於一役,出兵滅夏。

「遂親率大軍出屯駐的金肅城(今內蒙古准格爾旗西北),其北院樞密使、韓國王蕭惠領兵六萬為北路,其弟耶律重元率精兵六千為南路,南院樞密使、東京留守趙王蕭孝友為後應,二十餘日前渡黃河入夏境。

「入夏境五百里,至賀蘭山北河曲一帶時,李元昊親率大軍埋伏道旁,意欲效仿對本朝的好水川之戰,奇襲建功。

「不料遼有勇將蕭迭里,驟然遇襲後非但不驚,反而親率最為勇猛的先鋒軍衝擊夏軍。夏軍多年久戰,民困兵疲,不出三鼓便陣腳鬆懈,四散奔逃,元昊只得退守賀蘭山。」

章楶的手指定在了代表著賀蘭山的線條上,語氣十分感慨,似乎在惋惜昔年好水川之戰的任福沒有蕭迭里之勇,憑一己之力就帶領少量精銳挽救了敗局。

王韶不是官宦子弟,對朝堂之上的人事變換也就沒章楶那麼敏感,只是順著章楶的說了下去:「當時消息傳回東京,皆以為遼軍威風不減當年,旬月即可滅夏,為之歡呼雀躍者不知凡幾,皆以為能借遼之手,剪除西夏這個心腹大患。

「然我靜夜深思,卻常覺憂懼。」

章楶聞言頓時來了興趣,問道:「子純何出此言?」

在與王韶相處這麼多天後,章楶能明顯感受到其人年紀雖小,但在戰略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聽聽他的思路對自己有百利而無一害。

王韶也不藏私,直接道:「李元昊殺母殺妻殺子,強霸臣妻,悖逆人倫,實可謂豺心狼心,僅止人皮。

「然則彼雖暴虐,卻不失野獸|奸滑,故而能勢位不衰,常啟戰端。

「去歲中了殿下與種將軍定下的反間計,大敗虧輸,倉皇之下連祖輩世代傳襲的定難五州都丟了。

「既然其人如狼豺,那被打疼打傷之後自該舔舐傷口,積蓄力量。至不濟當生下子嗣,解決膝下空虛,儲位懸置,內部人心不穩的問題。

「可他卻轉年就製造與遼的摩擦。若說當中無利可圖,質夫兄你信嗎?」

章楶聽到這時臉上已經全然轉為嚴肅,搖搖頭道:「不信。」

王韶又道:「這原本只是我的猜測,畢竟瘋子不可以常理忖度,失去理智的情況下什麼都做的出來,可隨後發生的事又進一步印證了我的猜測。」

章楶迫不及待問道:「是什麼?」

可在王韶將要說出答案時又抬手止住了他,道:「莫急莫急,且讓我想想。我智非淺,只是稍緩於你。」

王韶也就止住話頭,看著他擰眉沉思。

少頃,章楶的眉終於鬆開少許,用著帶有濃厚不確定的聲音試探性問道:「可是李元昊在敗後未向遼國乞和?」

王韶撫掌大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後邊了,似乎在為終於有人能夠跟上他的思路而歡喜。

所以說還是要往東京城中走啊,只有在這種大地方,才能找到和他旗鼓相當的人!

王韶像是被打開了話匣子,再不復之前的懶散,對著拼湊成的地圖侃侃而談。

「正是如此!縱觀李元昊此僚過往行事,皆是無利不起早,極善見好就收。若非太子殿下一力主持,如今此僚必已事實自立,以歲幣為名掠去錢帛無算。

「今番受此大敗,本以不穩的根基勢必更加動搖,卻未乞降,想來定有後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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