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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崽子們,別跑那麼快啊,剛才不是還追著爺爺砍麼!快來,爺爺這有好東西給你們!」

身材矮壯的男人背上背著一個與其人體型十分不相稱的大木桶,右手裡又捏著一根纖細到過分的小竹竿,但臉上是任誰也看得出的獰笑。

隨著其人搖動木桶左側支出的轉輪,右手裡捏著的纖長小竹竿適時往前一支,來不及撤走的雲梯上就被結結實實澆了一蓬石油。

「快推!」西夏小軍官顧不得自己被濺了滿臉石油,舌頭好似和牙齒黏在一塊了,只是聲嘶力竭往下喊著。

「爺爺最喜歡你們這個聲音了!」矮壯宋軍哈哈大笑著,又是一蓬石油澆下,結結實實黏在雲梯上。

只是正在興頭上的他將要要澆下第三蓬石油時,被人厲聲給喝止了。

「胖子,軍令!」

軍令兩字一入耳,矮壯胖子立時如夢初醒般止住了手。

這些猛火油可是大老遠運過來的,金貴著呢,所以他們這些火油兵可是被下了死命令,噴射成功兩次就必須停手,剩下的交給特地與他們搭班的一等射手。

而且這些個勞什子噴射器雖然算不上貴,但中間的一些小構件太精密複雜了。

除了軍器監特地派過來的那兩個大師傅,其他人連看都看不明白,修就更別想。

昨日停用噴射器也有這個原因,猛火油到底不比他們平常訓練用的水,而且人在殺紅眼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將左邊的搖把越搖越快。

搞得開戰才一日多,特製噴射器就被整壞了七七八八,不得不送去檢查返修。

急得包拯要抬鍘刀出來殺雞儆猴。

是區希范好說歹說給勸住了,提出了禁用噴射器誘敵深入的計策,這才保住了一干人等的腦袋,也相應地增加了噴射成功兩次即可的軍令。

畢竟區希范求的並不是把夏軍的攻城器械全部燒毀,而是只要關鍵部分損毀,無法發出功效,至少是全部的功效就行。

就西夏那拉胯的工匠數量和水平,面前之敵喪家之犬的身份,大型攻城器械的零件損毀就等於趴窩沒得用。

胖子雖然被喝止住了,但依舊氣憤憤地在罵著:「真是便宜這幫畜生了,過去殺了咱們那麼多兄弟。」

喝止住胖子的是一個大腹便便的高個子,此時正搭箭張弓,聞言安慰他道:「我的箭術你還信不過嗎?保證送這些畜生下去!」

胖子很小心的控制噴灑器,往纏了草繩的箭矢上噴了一點,然後從懷中掏出火摺子點燃:「那五分熟和七分熟差別可海了去了。我說你就不能晚一點說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對你的這一對招子有害!」

兩人早就過了相互客套的階段,高壯弓手立刻反唇相譏道:「得了吧你,我倒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城頭上又不止我一雙眼睛,被包御史知曉了,你我還活不活了!」

高壯弓手與同伴拌嘴時也沒妨礙手上的動作,手中弓張滿月,伴隨著「咻」的一聲,前端著火的箭矢如同流星一般,在空中划過一道好看的弧線。

也是今日合該有人倒霉,他這一箭飛出的時候正巧有西夏士卒用鞋底將潑灑到雲梯上的石油給蹭掉。

於是正好應了那句多做多錯的老話,往後縮的旁人都沒事,就這人用自己的腳面穩穩地接住了這一支箭。

火落油上,霎時間就騰了起來。

於是這利箭穿肉之疼和烈火焚身之痛牢牢結合在了一處,其人悽厲哭嚎的聲音響徹了宋夏兩軍,聞者無不縮頭夾腿。

而忍不住疼的這人在努力拔出釘在腳掌上的箭矢之後,試圖通過跺腳來踩滅腳上的火焰,怎料卻將本集中在一處的油料踩得到處都是。

於是不過數息功夫,雙方大軍就看到了一個火人從雲梯上墜下,變成了一攤仍在燃燒的肉泥。

持噴霧器的矮壯軍卒瞬間樂得牙花子都露了出來,而且還不忘指著城下教導身後那些新兵蛋子:「看到沒有,但凡是上了陣的,不怕你呆,也不怕你好表現,就怕你又呆又好表現!

「這王八蛋,死得漂亮,臨了臨了還給咱演了一出絕的!」

他的話語在騰騰燃燒的雲梯的襯托下顯得特別應景,哪怕話里夾槍帶棒,也不乏擁躉大聲應和。

少一時竟引得四面城牆上的軍卒都在齊聲歡呼。

集體主義就是這樣的,哪怕不知道同伴們在樂什麼,但為了合群,也會象徵性地嚎上兩嗓子。

更別說夏軍這回搬出的攻城器械一個也沒跑掉,全部都著了,且得燒一陣呢。

只是這歡呼之聲傳到下方的西夏軍耳中可就變了味道。

往利序一雙眼睛愈發紅了,和兔子混一塊都不帶認出來的。

齒關咯噔作響,兩腮的肉抖個不停,好半晌才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來:「宋人,宋人辱我太甚!」

隨即爆喝道:「來人吶,替我穿甲!穿雙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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