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就讓相公說中了,夏賊們要拼死一搏,目之所及處居然全是穿好甲的。
厚重的玄甲在日光的照射下顯出幽深的光芒,整齊有序的甲葉碰撞聲更是好像在心中響起。
池篙定了定神,沉聲下令:「二隊的,刀手把武器全部換成錘!」
對待穿好甲的,普通銳器是破不了防的。還得是錘斧這種鈍器好使,砸實了甲受得住,人就未必了。
戰場上的信服力都是打出來的,這幾日不算受傷的,直接死在池篙手上的夏賊也快有兩位數了,因此眾刀手聽到他南方口音濃重的話不敢怠慢,連忙收了刀取錘。
「槍手也靈醒著點,等會他們爬上來的時候往後退退,把人放上來。」
一眾槍手皆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要不是看在池篙前幾日作戰勇猛,都要懷疑他叛變投敵了。
什麼叫先登之功?最先爬到城頭不算,重點是那個登字,得在城頭有一塊立足之地,好讓後面的人源源不斷通過這個缺口湧上來。
往下捅還來不及呢,怎麼還讓一步啊。
好在這近一年時間的整|風新紀運動不是白做的,普通士卒對上區希范這樣的不太敢問,但對池闊這樣的小軍官還是有膽子的。
果然在發問之後得到了池闊的回答。
「你們推得倒雲梯麼?」
兵卒即答:「那當然是推不倒的,死老沉了。」然後又有些懵,「可提轄,夏賊也沒推出雲梯來啊。」
池闊用手拍了一下說話者的頭盔:「誰和你說這個了,就是讓你懂點道理。雲梯重推不動,你以為這些鐵王|八就能推動了?放他們上來,絆腿,再給他一錘子,架下去,明白了?」
士卒們強忍著沒笑出聲,還罵人家鐵王|八呢,提轄你自己這一身打扮好像也沒好到哪去吧。
不過得虧本朝尚紅,穿了一件外罩袍後才看上去沒那麼像。
夏軍的進攻步伐並沒有因為池闊等人的說笑而變得遲緩,當這些人進入到弓弩的射程中時,眾人才有了面對西夏精銳的壓力實感。
甲穿得太厚了,普通弓弩上去就好似蚊子上去叮了一口,縱深入甲葉之中,也不過是多了個裝飾。
床弩雖好,但速度太慢,夏軍也學聰明了,人員分散,連穿糖葫蘆的機會都找不到。
所以黑色的潮水很快在城頭匯聚。
這時的二隊才明白自家提轄的法子有多麼好使。
後退一步留出了更多的刺槍空間,趁著人剛剛爬上城頭立足未穩之際雙槍夾腿一絆,都不用補錘,大概率就栽到城下了。
韋州城目前守城的兵大多從前沒有真正經歷過戰陣。只是在不吝成本的長時間訓練後,所欠缺的唯一短板也在幾天實戰中得以補全,所以很快就有人效仿起了池篙的做法。
可人還是太多了,尤其是在不封刀這個劇烈誘惑之下,本就是豺狼的夏軍將獠牙徹底展露出來。
許多人在被推下城牆後被底下的普通士卒冒死接住,然後反身就又加入了戰鬥中。
到底是單兵素質和人數都處於絕對下風,漸漸地有夏軍在城頭站穩腳跟,然後呼朋喚友,朝著兩翼擴散。
往利山就在城下看著,他的眼睛其實已經不太好了,但還是能看清黑色正在緩慢地壓倒紅色。
他覺得自己把位置讓給侄子的決定無比正確。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大量的紅在城牆的各處炸開。
既是火焰的橘紅,還有斷臂殘肢的鮮紅。
「呸,呸呸呸,王一手你個混蛋究竟放了多少油啊,差點把你老子我給搭進去!」
池篙抹了一把臉上的黑灰,止不住破口大罵。
被罵的人卻也不慣著他,直接罵了回來:「五尺池你就偷著樂吧,也就是區相公想得周到,沒把軍器監原先改良的猛火油櫃給拋掉,還特地留了半罐子油,不然你小子可沒勁和我窮叫喚。」
是的,猛火油櫃本來就是有一個便攜改良款的,把只能固定使用的大銅罐改成了可以背著小銅葫蘆,不過相應地縮短了射程,只
能在這種極小空間的肉搏戰里使用。
因為區希范的堅持,所以才一直留到了現在使用。
池闊現在沒工夫同人鬥嘴了,一錘子砸在一個渾身烈火,正在不住嚎叫亂竄的夏軍身上,幫他結束痛苦,然後大聲呼喝還有能力的屬下重新組織起防禦陣型。
按照他過往的從軍經驗,當一支部隊出現一成的戰損時士氣戰力就會大幅度下降,而到三成時就再也打不動了。
不過區區一成,就快要到了。
池闊的經驗沒錯,但套入的題目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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