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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篇文章一一整理好後,謝斐徑直去了御書房。

這道題本不是他出的。

出題人是皇帝。

皇帝在御書房內已經等了謝斐許久了。他雖然平日裡也會過問皇子們的課業,但通常也就是口頭上詢問一番,對皇子們的字跡還沒日日給他上奏摺的大臣們熟悉。是以,只需要遮去名姓,他也不知道哪一篇文章是誰寫的。

他覺得這樣可以更加公平地對孩子們做出判斷。

皇帝細細看過了眾人的策論,有的看得快,有的看得慢,有的皺眉,有的嘆氣。

「到處引經據典,隔兩行就要掉一下書袋,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文筆好似的——這一定是徐尚書的兒子!」

謝斐沒有接話。

「這篇中規中矩吧,該論的都論到了,理論上是可行的,可惜不適合現下的情況。」

就這樣一頁頁紙翻過去,到了最後一篇,倒是給皇帝氣笑了。

「不成體統!」他罵道,臉上卻是一番哭笑不得的表情。

這一篇策論寫道:

「朝廷賑災之款項遭層層剋扣,實乃貪官污吏之過。然而,此時革職地方官員,加以審訊,辦案時間過長,無法解燃眉之急;何況當地官官相護,朝廷欽差未必能審出重大罪名。況且,即便拿下一批佞臣,委任新人,新任官員不熟悉當地,亦難以妥善辦好賑災一事。

現如今,自江南發水患起,已過去兩月有餘。再過些時日,大概率會有流民造反。此等程度的造反不足為懼,倒不如加以利用,讓他們沖入縣衙,以民怨拿下當地的貪官污吏。而後,朝廷再派一批官去將起義之人「招安」,念他們因天災流離失所,免了他們的罪名。同時,皇上下詔書痛斥貪官,再安排得力的臣子去江南坐鎮。此時再去做賑災平怨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全文極為大膽,根本沒有引經據典,亦不走尋常路,甚至看上去很不正人君子,但卻把朝廷的難處剖析了個透徹。

而更要命的是,文中所猜測的「大概率會有流民造反」,已然發生了。

皇帝又看了第二遍,道:「字倒是不錯,看來平日沒少臨帖。倒是奇了怪了,能靜心練字的孩子,怎麼會想出這種鬼主意的?」

謝斐道:「陛下不如猜猜是誰?」

「應該不是我那四個皇兒,他們不會這般不正經。」皇帝思索了一番,實在想不出來可能是誰,乾脆放棄道,「拆名字吧!」

謝斐將遮住名字的紙張一一拆了。

皇帝直接看向了最後那篇「不成體統」的文章,上面「盛雲霖」三個大字,筆觸有力,恣意風流。

皇帝整個兒愣住了。

「是長憶?!」

「是。」謝斐頷首,「微臣以為,其他十幾位加在一起,所聞所思,都不如公主殿下一人。」

皇帝沉思了良久,嘆氣道:「可惜了,長憶不是朕的兒子,也不能入朝為官。」而後又道,「罷了,你替朕去一趟九江吧。」

謝斐回京,已是半年後。

他回來那日,京城萬人空巷,倒是京郊的承天台附近被擠得水泄不通,全靠禁軍在四周攔著。

謝斐一問便得知:今日是長憶公主的及笄禮,平民百姓皆可在外圍觀禮。

多年以後,這場空前盛況的典禮依舊為人所津津樂道。公主著大袖長裙,批褕翟之衣,頭戴鳳冠,尾墜東珠,一步一搖,極盡華貴。那是陳朝最鼎盛時期的盛禮,繁花簇錦、烈火烹油,最終都歸於少女明麗的眸光。

謝斐在承天台下停駐。

他抬頭,看向拖著華服尾擺,極端正地走上承天台之上的盛雲霖。不知道是半年未見的緣故,抑或是她今日的妝容過於艷麗,台上的少女竟美得不可方物。

旁邊有人議論道:「二十年前,華陽長公主的及笄禮,也是在這裡辦的吧?」

「是啊,如今長憶公主的典禮,倒是比她母親當年的還要盛大呢!」有位年歲頗大的長者答道。

「當年的長公主也是這般美嗎?」

「不一樣。」長者搖搖頭,「長公主溫婉,長憶公主更明艷一些。」

——明艷嗎?謝斐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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