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梔還背著人跟尤秀在空教室里學習認字,空空的腦袋瓜叫尤秀嘆為觀止,多少次懷疑裡頭根本沒有腦花。
而努力從文盲向半文盲進步的香梔,積極參加知青大隊下達的工作,化身為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幫助鄉親們破除封建迷信思想,打
倒牛鬼蛇神出了大大地力氣。
原因無他,月底評選積極分子。她表現好能多發一塊錢獎金,拿著錢美滋滋換到了二兩半的香油。
秦芝心來了兩趟,帶著大蝦酥給她吃,還送她一身過冬的棉衣。
今天她正在球場上和其他知青們抱著大白菜往地窖里傳遞,鄒塢在大喇叭里喊道:「曹香琴同志、曹香琴同志,請立即到大隊部辦公室,你的家人在這裡等你。」
尤秀「哇」一聲,替香梔高興道:「眼瞅著要過年啦,該不會是你爸媽想你,特意過來看望你吧!你也太幸福啦。」
不光是她,其他知青們也都報以羨慕的眼神看過來。
這年頭出遠門需要介紹信,沒有合適理由一般單位或街道不會給批。像他們下鄉的知青,三五年能回家探親是常態,極少會有人剛來父母便過來看的,那得多疼孩子啊。
可香梔明白自己是個冒名頂替的,要是真見到他們豈不是戳穿真相了!她香油還沒攢多少呢!
而且香梔不了解曹香琴家庭情況,到了大隊部誰是爸、誰是媽都分不清。
虧她這陣子打倒這兒、破除那兒的,一幫妖精在背後戳她脊梁骨,最後現世報了!
尤秀還以為她太過激動,挽著她的胳膊跟吳大哥說了聲:「我陪她過去。」
吳大哥點點頭說:「去吧,路上注意不要跟陌生人說話。前幾天咱們這裡不太平,剛抓了個流竄犯。」
香梔知道他說的是誰,那天幸好顧聞山發現及時,她可不想把辛辛苦苦攢的香油用到那人身上去,他不配。
因為尤秀挽著香梔,香梔一路上沒有機會逃跑,硬著頭皮走到大隊部門口。
「你...認識你真的很高興,謝謝你的照顧。」香梔拉著尤秀的胖手晃了晃說:「你是我的好朋友。」
尤秀哭笑不得地說:「行啦,你爸媽來看你我不吃醋,你趕緊陪陪他們,我先回去了。」
「行。」香梔巴不得尤秀趕緊走,要是被尤秀知道自己是冒名頂替的肯定會傷心難過的。
就在這時,鄒塢打開大隊部辦公室的門,裡面出來中年男女。尤秀離開的腳步頓了頓。
他們看到香梔怔愣了下,隨後直奔著香梔哭天喊地:「我的大閨女啊,遭老罪了啊,快讓媽看看瘦沒瘦!」
郭春麗說完,曹勇也在一旁抹著眼淚說:「都說你是咱家唯一子女,可以免掉下鄉名額,你非要過來。」
香梔站在原地傻眼了,這倆人怎麼了?他們明明是曹香琴的父母,怎麼會把她當成曹香琴對待?
被奪舍了?
郭春麗強硬地拉著香梔的胳膊,拽著她往辦公室里去,邊走邊說:「我們跟鄒書記說好了,她幫咱們和上級領導申請,讓你回家,咱不當知青了啊。」
原來如此。香梔頓時反應過來了。
她昨天學了個成語「順水推舟」,他們這是借著她的冒名頂替的身份,順水推舟地把她帶回老家去呀。
要不然明明是曹香琴的雙親,怎麼會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來看待呢。
尤秀在邊上哽咽地說:「是啊,你要是能回家就別在這裡遭罪了,你吃不好又要干那麼多活,許多事情不懂...雖然咱們短暫相處,但我不會忘記你的,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我的筵席還沒吃上呢!我不走,我就要在這裡。」
香梔的反抗是郭春麗和曹勇預料到的。他們也跟鄒塢打過預防針,說他們的女兒一根筋兒,只想著奉獻自己,不想著他們二老。
鄒塢能理解想要為祖國建設灑熱血的年輕人,不過陸幹部跟她打過招呼,知道「曹香琴」居然是陸幹部的未婚妻,這讓鄒塢刮目相看之餘,也想在陸幹部面前得個好表現。
她假意勸著郭春麗,實際上是勸著「曹香琴」:「咱們這裡條件太艱苦,你放著城裡幹部不嫁,何必呢。不少小地方的女同志削尖腦袋想要嫁到城裡去,你未婚夫跟你指腹為婚,年輕還是頭婚,你要懂得抓住機會啊。」
「你這麼羨慕呀。」香梔甩掉搭在肩膀上的手說:「好機會給你你要嗎?」
鄒塢沒想到她居然敢跟自己嗆,驚訝之餘氣惱地說:「我們都是過來人,好心勸你你怎麼不聽?」
香梔知道這裡快要待不下去了,跟鄒塢說:「你跟我開介紹信,我要走。」
曹勇呵斥道:「你想到哪裡去?!你以為你能跑得掉?」
郭春麗拽著他給了個眼神,擠出笑容說:「你爸是替你著急。你說建平多好啊,你這樣的人,也就他能幫你擺平。不然你到哪裡也待不下去的。」
他們猜到香梔是黑戶,於是話語裡暗示且威脅著。
鄒塢也說:「沒有合適的理由,我開不了介紹信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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