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花?」葉簾堂忍者翻白眼的衝動,感覺自己用盡了畢生的耐心,「殿下找的是什麼?」
「就是,就是掉在我腦袋上的那朵小花啊。」李意卿又暈乎乎地倒在軟褥上,「從花藤上掉下來的,聞著是青杏香,像,像是我小時候偷吃點心一樣……」
葉簾堂聽著他這番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敷衍地「嗯嗯」了兩聲。
「還有我那荷花玉佩,我好像也找不見了。」
「什麼荷花玉佩?」葉簾堂閉著眼睛,回道:「閬京也有賣那個的嗎,我還以為是兗州特產呢。」
夜色濃重,葉簾堂趕路一整日,又在晚宴動了不少嘴皮子,此時已是困極。還沒等李意卿嘀咕完,她便自個兒先靠著床棱,和衣眯了過去。
*
翌日鄒允起床前來拜見崔玄成時,便見這位刺史大人眼睛底下青黑一片,甚是憔悴。他一愣,問:「大人昨夜沒休息好?」
崔玄成揉著一頭雜亂的頭髮,氣道:「我哪裡是沒休息好,我是一宿沒睡!」
「這……」鄒允瞧著他房內書案下,全是揉成一團的紙疙瘩,搖了搖頭,「您這是撒什麼氣啊。」
崔玄成坐回案前,直接拿著茶壺仰頭灌了一口,「我昨日思來想去,想著,要不寫封信送去玄州,問問白瀧景如何看?」
鄒允撿起一團紙,展開看了看,嘆一口氣道:「白刺史若是有主意,變州與玄州何至於被千子坡欺負這麼些年?」
「那該怎麼辦?」崔玄成以頭創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不如直接策馬跳進首陽穀,以身殉道算了!」
「您自個兒要死,何必拉匹馬墊背。」鄒允將茶壺從他手裡奪下,將隔夜茶盡數潑在院子外頭,差人去重新燒水泡茶。
「這麼些個糟心事。」崔玄成薅一把頭上黑白夾雜的髮絲,「瞧瞧,我遲早要被這世道活脫脫逼死!」
鄒允笑了笑,沒搭話。
「你笑!你還笑得出來!」
「我有何笑不出來的。」鄒允將茶葉舀進杯中,「我只需等大人您的決斷。」
小僕從外端了銅盆進來,崔玄成就著清水擦了把臉,悶聲道:「鄒允,如果你是我,你此刻會怎麼選?」
「我?」
壺水燒開沸騰,鄒允墊著布將茶壺提起,往茶杯里添著水。蒸汽氤氳,模糊了鄒允的面容。
「我不是你。」
「嘖!」崔玄成站起身來,急著比劃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這人怎就這樣死板?」
鄒允瞧他急眼,便不再逗人,正了色開口道:「大人,如若我是您,我便直接撂挑子不幹了,乾脆將變州這樁子事全盤交給千子坡的王秦岳管。」
「你,你怎麼……」
鄒允深深嘆一口氣,「大人,其實您心中已經做好了打算,何必再猶疑。」
「我……」
「您分明知道,對您來說,投靠王秦岳是最好的道路。但對於變州百姓來說,太子殿下才是那個性德良善的好歸處。」鄒允將銅盆擱開,走近了一些,「崔大人,您性子溫吞,若要跟著太子殿下,就得改改這猶猶豫豫的做派。」
崔玄成猛地抬眼,「你已經……」
「是啊。我跟著大人這麼些年,早已堪比您肚子裡的蛔蟲。」鄒允哈哈一笑,「我說過了,無論您走那條路,我都會跟著您的。」
崔玄成低下頭,苦笑道:「少年時過得一帆風順,平淡如水。沒想老了老了,還要做出這樣出格的事情來。」
鄒允笑笑,「您是個好人。」
「我瞧著自己倒是個命舛數奇的蹇運鬼!」
鄒允替他拿了茶點,笑道:「這下子可以吃些了吧?」
兩人對視片刻,崔玄成似乎略帶苦澀地舔了舔嘴。「好吧。」他從盤中拈起一塊點心,塞進嘴裡,鼓著腮幫子道:「求生罷了。」
還沒等他這口點心咽下去,忽聽外頭的小廝隔著老遠便喊道:「大人!關口急報,那千子坡的王秦岳又帶著一幫子山匪,朝著咱們變州來了!」
崔玄成登即噴出一口點心沫子,咳了半天,最終還是鄒允給他端來一溫茶緩了下來。
「真是嫌我活得久了!」崔玄成哀嚎一聲,登即向著外頭喊道:「快去請太子殿下,就說昨夜的提議,我們變州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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