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途中,偶然得了千子坡從前當家杜鵬全的賞識,夜裡帶著一伙人去將騙他那人綁了扔進河裡,獨吞了錢財。王秦岳自此嘗到了甜頭,加入了千子坡。
千子坡賺的是戰爭錢,谷東沒有禁衛軍,他們便幫著玄州鎮壓蒼州的民變,幫著蒼州討伐變州的流民,再幫著變州追玄州的起義。委託與委託之間,他們兩頭騙,積累下了大把大把的銀子。杜鵬全仍然覺得不過癮,索性直接揭竿,徹底將千子坡變成了山匪寨營。
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王秦岳自那時從商被騙後,便對讀書識字產生了極大的渴望,並且他是個有天分的學生。有人教他識字後,他很快便能看懂兵法。
從最初負責保管山寨帳冊,後來擔起下山購買糧食物品的責任,再往後連山寨管理、肉畜出售和戰利品分配也一同包辦。
他讓大家賺到了錢,人也憨厚大方,因此廣受愛戴。
杜鵬全很欣賞體格健壯,頭腦聰明的王秦岳,出門時總愛帶著他。一開始,他覺得王秦岳很有用;後來,他發現王秦岳對千子坡來說不可或缺。
起初,王秦岳會幫他傳令,後來他會建議杜鵬全該做哪些決斷,也會在杜鵬全醉酒後親自下令,並裝作是他的意思。到最後他不再假裝,也沒人反對,因為他的命令更有價值,哪怕杜鵬全並沒喝酒。
他總是會在清晨跟著杜鵬全一同磨刀,刀與石頭碰撞摩擦出火星,然後伴隨著結霧的吐息和急促的腳步,開始一場場比較。
王秦岳健壯,杜鵬全老辣。他們互相嘲諷,對吐口水,然後哈哈大笑。寨子裡其他山匪會聚集過來看他們比試,兩人從杜鵬全壓倒性的勝利到旗鼓相當,最後王秦岳占據上風的次數越來越多。
幾個月過去,然後是幾年。杜鵬全總是泡在秦樓楚館,清醒的時辰越來越短,逐漸不再回千子坡。每當千子坡吃空某地,準備開拔時,王秦岳就得去蒼州一家一家的尋他,將他拖回去。
王秦岳厭惡做這些,但當初杜鵬全給了他一個家,所以他還是做了。
兩人於夜裡一起回營,杜鵬全腦中混沌,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王秦岳身上,然後用帶著酒氣的腔調慢慢道:「……秦岳,群狼之中,欲登王位,必懷誅前王之野心。」
王秦岳猛地轉頭,看向杜鵬全的眼睛。
杜鵬全拖著調子,側身回望他:「你有野心嗎……」
*
葉簾堂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問道:「照您這麼說,那王秦岳是不願意同室操戈,爭權奪利?」
崔玄成搖了搖頭,沉聲道:「看不出來。」
「他們倒是情同手足起來了。」周言冷哼一聲。
葉簾堂擱下茶杯,慢慢說:「權場往往比戰場更為殘酷,若我們能激起王秦岳奪權的心思,那他們的這份情誼恐怕不能再繼續維持下去了。」
崔玄成側身聆聽,疑惑道:「我不明白,這和糧道有什麼關係?」
「王秦岳從杜鵬全手中拿過兵權,只用了三年時間,如今他才是千子坡的軍心所向。」葉簾堂摺扇微轉,笑道:「大人,我們可以告訴他,我們能夠幫助王秦岳奪權,以此為質,讓他出資修繕糧道。」
「這,這怎麼可以!」崔玄成大驚失色,「那王秦岳比杜鵬全難纏狡猾得多,如若真讓他做成了千子坡當家,這,這谷東往後的日子可真就水深火熱了!」
「哎。」葉簾堂合上摺扇,放在掌心敲了兩聲,「千子坡想要易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裡頭新黨舊派魚龍混雜,就算王秦岳本事通天,想要完全坐穩當家的位置也需要不少時日。趁著這個時候……」
「趁著這時,谷東的禁衛軍也能建好了。」鄒允接話道。
「正是如此。」葉簾堂眸光微轉,「屆時,任憑他王秦岳如何掙扎,也難掀波瀾矣。」
崔玄成眉頭緊皺,「這樣還是太險了……」
葉簾堂用摺扇輕輕碰了碰桌子,問:「大人,您說千子坡早年是靠什麼發家的?」
「靠著各處委託打仗。」崔玄成悶悶道。
葉簾堂搖了搖頭,笑道:「戰中消耗也是巨大,就你們州府給的那點錢,能賺幾個子兒?」
「那是什麼?」
鄒允原正低頭想著,忽地一拍腦門,抬頭道:「是靠著他們賺兩頭錢的本事!」
「哎,對嘍。」葉簾堂展開摺扇,輕輕晃了晃,「我們也可以這麼做嘛。」
鄒允有些激動地站起身,「您的意思是,我們……」
葉簾堂用摺扇掩住嘴角,只露一雙盈盈笑眼,道:「去找杜鵬全,將王秦岳已經起了心思的事情……透露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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