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崔玄成剛一轉頭,鄒允便捧了個冊子呈上來,「我與崔大人方才就是在討論這件事。」
窗外風吹桂樹送來淡淡清香,崔玄成瞧著垂眼翻冊的太子,心中略微有些緊張。雖說這位太子殿下年紀不大,待人接物一向溫和有禮,從沒擺過什麼架子,但相處這麼些天下來,他們便發現太子喜怒不形於色,胸中自有一番城府,無論發生什麼事,面上總是一派波瀾不驚。
李意卿看至最後,合上了冊子,抬眼道:「大人做事總是一絲不苟,我瞧這冊上帳目一筆一筆都規劃的明晰,真是一目了然。」
崔玄成連忙擺了擺手,「裡頭大部分都是我與殿下一同論出來的,我只是如實填上去而已。」
「大人何必自謙。」李意卿笑笑,「不過,我今早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相同大人商討。」
崔玄成看一眼鄒允,回道:「殿下請說。」
「此事與糧道無關,大人不必緊張。」李意卿微垂眼睫,認真道:「我想先問二位,變州眼下是否只是依靠田地來維持生計?」
「這是當然。」崔玄成回道:「變州西南臨著首陽穀,東南臨著濯光川,什麼都不憑著,只能靠土地餬口。」
李意卿點了點頭,「前些日子,我同鄒先生一起測繪糧道時,路上途經了許多前朝遺留下來的廢棄河槽。我四處打聽了一下,這河槽在前朝是從顥州直直通向兗州的,兗州湖泊交錯,土地肥沃,實乃魚米之鄉。我想,若是能將河槽重新疏通,變州的糧食便不成問題。」
「這……」崔玄成搖了搖頭,「這怎行啊殿下,我們連修糧道的錢都緊巴巴的,更別說通河槽,買糧食了。兗州糧食雖富庶,可我們變州買不起啊。」
「大人別急。」李意卿聲音溫和,「通河槽並不急在這一時三刻,眼下最要緊的還是修糧道。等糧道修好,北邊同變州商貨交易流通,銀子便能一點一點積累起來。更何況,那時千子坡也許已經不復存在……日子還長著,慢慢來便是。」
鄒允點了點頭,「這的確是個好出路。糧道串起我們谷東四州,若是再能疏通河槽,我們能便與溟西三州連通起來……可行!」
「但……」崔玄成猶豫道:「和溟西的兗、鈞、元三州比起來,我們谷東簡直是窮鄉僻壤,他們怎麼肯賣糧食給我們?」
「不,不。」鄒允搖了搖頭,興奮道:「我自小便長在兗州,深知兗州雖糧食銀子較為富餘,但染料紙張卻貴出天價,究其因便是土地濕熱,害蟲多發,種不出好的高粱來,而我們谷東,正是種高粱的好地方啊!」
鄒允一拍大腿,晃了晃崔玄成的胳膊,道:「大人,可行啊,可行!」
第36章
新局世事如棋,局局新。
清晨,杜鵬全又宿醉喝多了,只不過這次沒有王秦岳的攙扶,他一個人搖搖晃晃地走回了千子坡的營寨。
守夜的巡防兵原本正靠在樹上小憩,看見一道模糊的人影自薄霧中緩緩靠近,慌慌張張地在手邊摸索著長矛。
伴著杜鵬全的大笑聲,巡防兵終於從濕漉漉的草坪中撿起武器,大吼著問:「誰?」
「你老子。」他從霧中緩緩現身,「巡防時候打瞌睡,待你交了班,自去領罰。」
千子坡營寨同其他流寇營地沒什麼差別,到處是人,武器和泥巴,尤其是泥巴。馬匹被栓在樁子上,噴出白氣,長矛並排放置著。
這樣的場景又讓他回憶起千子坡的前幾年來,他同樣在這裡度過了許多潮濕的清晨。往日王秦岳將醉醺醺的他帶回來,兩人一起擠在火堆旁,用無主的長矛在火上烤肉。
杜鵬全看一眼如今熄掉的火堆——王秦岳不在。
杜鵬全皺了皺眉,向著他的屋子走去,推開門卻仍然空無一人。
這麼早,他為什麼不在?這個想法令杜鵬全的心中逐漸漫起恐慌,他不受控制地隨手捉住一人,怒道:「王秦岳在哪?」
那人躬著身子來稟報:「回大當家,二當家今日一早便出了寨子。」
「出去了?」杜鵬全眯起眼睛,問:「去哪?」
小兵吞了吞口水,道:「北,北邊。」
*
依隨行的侍從所見,離日頭升起還要一炷香的時間,粘膩的空氣里充滿水汽,晨露從路旁的新葉滴進泥土中。再往北走,便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了。
秋風穿過草場,沙沙聲淹沒了坐騎踩踏泥土的聲音。葉簾堂眯了眯眼,知道快到了,因為她已經能看見遠處微紅的火把在目光盡頭閃爍。
一行人軀馬慢慢走過潮濕的清晨,葉簾堂緊握馬韁,紗布纏裹下的右手傳來陣陣刺痛,很好的驅散了她腦中昏沉的睡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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