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府側門口,二人分別登上馬車。
昭獄。
「謝大人。」門口的獄卒恭敬行禮。
姜妧乖巧地跟著他,一進入,就有一股寒意裹挾著腐臭的味道撲面而來,昏暗的光線里,時不時傳來幾聲囚犯的痛苦呻吟,讓人心裡直發毛。
他冷冷開口:「此處鼠蟑甚多。」
姜妧心生怕意,左右張望,昏暗過道兩側的角落裡,仿佛隨時會有鼠蟑竄出。
她下意識加快了腳步,朝他靠近。
謝岑聽到身後漸近的腳步聲,唇扯出一點弧度。
腳下步子緩了緩。
未幾,二人便來到一處獨立牢房,這牢房比他處,稍顯寬敞,但那股壓抑的冰冷氣息依然存在。
「謝大人。」獄卒滿臉諂媚,急忙用袖口使勁擦了擦木椅。
謝岑隨意掃了一眼,撩袍坐下。
牢房裡,謝崇聽見聲音,依舊閉著眼。
謝岑直望向兄長,他不相信兄長會做出那等事,更何況太妃已年近四十。
可他明里暗裡都問過兄長,兄長既不承認調戲太妃,也不肯說出實情,幼帝不過十歲,撞見這事,怕是被人蓄意設計。
「大郎。」
姜妧手拎包袱,輕喚出聲。
謝崇半靠在角落裡,衣裳破舊髒亂,頭髮也有些蓬亂,聽見陌生的聲音,微睜眼,瞧向她。
他沒有半點兒反應,卻也聽說,她是他第六任妻。
如今被囚在暗無天日的牢獄,他竟莫名鬆了口氣,他不願再傷害無辜女子,只要她想離開,他隨時可寫放妻書予她。
沖喜旺他?
他譏笑,無稽之談。
謝崇緩緩抬手,上方小窗透進來一束陽光,像是老天憐憫,灑下的一抹光,照在他手上。
恍惚間,他似乎瞧見手上紅紅的,黏黏的,都是血。
眼神一晃,再看去時,哪還有什麼血,只有灰塵污垢覆在手上,髒兮兮的。
「夫人,這東西。」獄卒上前一步,伸手指了指姜妧手裡的包袱。
臉上帶著公事公辦的嚴肅,「按規矩,得檢查一下才行,還望您配合。」說著,便伸手欲接過包袱。
姜妧點頭,將包袱交給他。
「兄長寧肯自毀聲名,也不願道出真相?」謝岑眼眸輕划過獄卒。
獄卒手指動作一頓,緊接著便聽見謝崇自嘲一笑,聲音低啞:「我何來的聲名?」
獄卒心下稍安,繼續翻著包袱,隨後將包袱送了進去。
謝岑漠然,兄長的聲名都被「克妻」一言所毀,他自是不信那老道士玄言的,可兄長前面五任妻子接連離世,這又實在太過蹊蹺,仵作幾番查驗,卻也以病逝作結。
姜妧愣了愣,真相?什麼真相?難道他入獄另有隱情?
「公子,陛下召見您。」青琅躬身上前。
謝岑輕「嗯」一聲。
姜妧回神,看向角落裡閉目的謝崇,多了幾分打量。
謝岑見她還立在牢房門口,眸光漸漸轉冷,朝她走來。
「想留在這兒?」頭頂傳來他冷意的聲音。
姜妧倏地低下頭,默默轉身離去。
謝岑跟在她身後,緊盯她背影。
出了昭獄,她上了馬車。
謝岑大概是很忙,他並未一同回府,而是向宮中方向行去。
暮色漸漸籠罩。
「少夫人,老夫人處擺了晚膳,特命奴婢來請少夫人前去。」丫鬟傳話。
不多時,來到靜和堂,老夫人正與二夫人說著話。
旁邊有個嬤嬤抱著一個約摸兩歲大的孩子,小臉粉嫩,像個瓷娃娃,可愛極了。
「也不知崇兒能不能被放出來。」老夫人言語憂慮。
二夫人壓低了聲音,稍稍湊近老夫人耳邊:「不如讓岑侄兒想個法子,讓妧丫頭與崇侄兒單獨相見,也好為崇侄兒留下個子嗣。」
崇兒犯了那等事,幼帝看在謝岑這個帝師的面子上,留崇兒一命,已經是格外開恩了,想出來哪有那麼容易?
老夫人低頭沉思,可老二家的這個提議,著實有些荒唐,崇兒身在牢獄,讓妧丫頭單獨與崇兒相見……
但一想到子嗣傳承,崇兒是嫡長孫,又豈能斷了後?
第4章
姜妧盈盈福身,依次行禮。
老夫人斂神,笑著點頭:「妧丫頭起來罷。」
「喲,瞧瞧妧丫頭,真真是個妙人,咱們府上啊,可是添了一抹亮色呢。」二夫人眉梢眼裡都是笑。
老夫人見她溫婉端莊的模樣,越看越是歡喜,好一個標誌的人兒。
若她願意為崇兒留下子嗣……
「老夫人,該入席了。」丫鬟輕聲傳喚。
老夫人面容和藹,抬手示意眾人移步。
步入宴席之處,一道墨色身影陡然撞入眼眸。
姜妧驚慌移開目光。
謝岑側頭,朝旁輕輕一掃。
她巧笑嫣然,乖順站在母親身旁,目光並未朝他投來,仿佛剛才那一眼只是錯覺。
老夫人在上首坐定,眾人依次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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