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許諾並不在意宿遲心裡難不難受,她只是覺得,宿遲現在是她的人,連自己男朋友都不知道護,那她做人未免太失敗了。
得到宿遲這句話,她一笑了之,趁機吃口豆腐親吻他的眼睛。
現在想起來,宿遲也有說話不作數的時候嘛。
重逢之後像只刺蝟,不知道想扎死誰。
難道不是光記得她的不好了嗎?
許諾惆悵:「我不想為他的感情負責,又是愛又是恨的,太過沉重。」
在凌棲的意料之中。
許諾給人的感覺就是不會對感情負責的玩咖。
他問:「看過《扶桑》嗎?」
許諾搖頭。
凌棲念出裡面的一段話:「他跑了三十里的馬,讓海風吹硬了臉,只為來這裡看一眼你空空的窗。空與不空,全是他自己的事。」
「用我們成年人的話來說,自作自受,你情我願,周瑜打黃蓋.......」
許諾:「......」
她轉身朝病房裡走,挺直的脊背,背影瀟灑坦蕩。
凌棲無奈苦笑。
病房裡。
許諾站在病床前,低著頭看了宿遲好一會兒。
他坐靠在病床上,右手打著點滴。
和十六七歲時相比,整個輪廓更加分明,總透出能讓人無法靠近的冷漠疏離。
此時唇色有些白,長睫緊閉,像一個易碎的建模人偶,讓人止不住想輕觸看看是不是真的會碎。
她這麼想也就這麼做了。
手指輕扣,指背緩緩在臉頰撫弄兩下。
剛想把手收回,被微涼的大掌一把扣住。
偏過頭,男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醉意朦朧的眼睛像是蒙著一層霧,迷離得弱化了清醒時的冷寂。
他緩慢地眨了兩下眼,像是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樣,眉心微攏。
許諾動了動指尖:「還認識我麼?」
宿遲眉心皺得更緊,定定看著她,加大了手裡的力道,兩個人的手都在泛白。
「騙、子。」
許諾:「.......」
等了幾秒,手快要在他手裡捏碎一般,許諾不得不嘗試掙脫:「你能先把騙子的手鬆開嗎?」
宿遲不放,帶著兩縷紅血絲的雙眼緊緊盯著她,一字一句像是擠出來般:「你又要走嗎?」
「既然要走,為什麼還要來?」
許諾忍了忍,沒再掙扎,改為哼唧一聲:「你抓疼我了......」
宿遲果然鬆了幾分力道,但還是沒放開,嗓音中像是帶著極為濃重的情緒:「許諾,你是不是覺得,我會心疼你?」
許諾覺得剛剛的試驗效果立竿見影。
下一秒,她看到宿遲像是忘了另一隻手在打點滴,朝她伸過來。
吊瓶掛在固定的杆子上沒被扯下來,但因為他動作太大,針頭直接飛了出去,似乎扯到肉,他右手背很快滲血。
抓著她手往身上扯,許諾齜牙咧嘴看著那隻帶血的手按住她的腦袋,拍狗一樣輕拍了兩下。
拍完,宿遲仿佛用盡全身力氣,再次靠了回去,眼睛卻一直沒從她臉上移開。
輕喃:「許諾,等我清醒的時候再來看我好嗎?」
「我喝醉了,現在看不清你。」
沒說兩句,眼裡包了一層水:「我想哭,哭了就更看不清你了。」
他重重閉上眼,帶血的手背扣住眼,啜泣聲從喉間溢出,帶著控訴地:「許諾,你這個騙子,總是要我喝那麼多酒才能見到你......」
許諾緊緊抿唇,再次嘗試把手抽回,這次他鬆開了,剛鬆開,立馬就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男人白襯衫下的身體蜷縮起來,在白色被子裡輕顫。
他在隱忍著哭。
許諾從沒這麼心虛過,無措到摳手指,然後就摳著手指大步走出去喊凌棲:「叫一下護士,他的針拔出來了。」
凌棲在打電話,剛剛隱約也聽到了裡面的動靜,連忙三言兩語掛斷電話去找護士。
第17章
護士來時,看到許諾笑吟吟地:「這是你男朋友嗎?酒品真不錯,喝那麼多酒都不吵不鬧,就是念叨著疼,你也別太擔心,只是烈酒刺激得胃炎犯了,我沒見過不省人事之外的酒鬼有這麼配合的,打針時也安安靜靜......」
話音在把宿遲扶起來時戛然而止。
口中安靜的醉酒男人哭得滿臉是淚,眉心中間還被手蹭了一抹亂糟糟的血跡,狼狽得哪裡像剛來時的羸弱模樣。
凌棲上前幫忙扶人,哪知宿遲湊近護士看了一眼,又轉頭湊近凌棲看一眼,開始鬧了。
「許諾呢?」他像是被母親拋棄的小孩,突然不顧形象哇哇大哭,「她又走了嗎?許諾......又不要我了……」
「她總是這樣!總是不要我!」
「我明明看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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