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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靖安:「……」

宋思淼的固執和執著,比他想像中還要嚴重。

「我舅媽在電話里哭求,讓我舅舅去接她。說她不願意,說她害怕,說她沒想到我爸是這樣的人。」

「第二天,我舅舅終於把我舅媽接出來,把我爸打了一頓,據說我媽就在一邊看著。沒有拉架,也沒有勸阻,我爸被打得半死,進了醫院。」

「但這件事最諷刺的地方是,他們所有人在那一場爆發後,都默契地當沒發生過。」

「我舅舅和舅媽依舊生活在一起,我媽沒有向我爸提起離婚。只是在半年後,藉由工作調動,搬去和我爸住在一起。」

「我十歲那年,他們回了家,把我和弟弟從外婆家接走。直到現在,逢年過節依舊該送禮的送禮,該走動的走動。」

思淼停頓著,長長出了一口氣,聲音有些茫然:「看著他們表面和樂融融的景象,有時候我都懷疑,是不是我的記憶出了錯。其實他們之間從來就沒發生過那些齷齪的事。」

話音落下後,整個世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夜晚的寒風呼嘯著從他們身上穿過。

吹亂思淼毛茸茸的頭髮,將她的血液吹得冰涼。

許靖安依舊側低著頭,沉默看著龜縮進自己小房子的蝸牛,連觸角都收得乾乾淨淨。

可能是露台的風太大太冷,心臟沒由來的滯澀一瞬,如漣漪般泛起一陣陣酸軟。

莫名的,他想抱抱她,哄哄她。

想讓她把頭埋進自己的肩窩,想把她從小房子裡拽出來,別再一個人難受。

可他們現在也就只是朋友的關係,他所想的那些過於親密,他沒立場也沒理由這麼做。

便只能將話題繼續下去,不讓她一個人亂想。

「這麼早熟嗎?六七歲就從隻言片語里了解真相?」許靖安自嘲一笑,「我都是上初中了才發現我爸出軌,宋思淼同學也太敏銳了。」

思淼短暫怔愣,頭從膝蓋里抬起來,偏頭看過去,正好迎上許靖安溫沉的視線。

昏暗裡,他眉眼低垂,看向她的目光溫和平靜,沒有太多的震驚或者訝異,他好像很快就包容了她所有的難堪。

並溫和地將這個秘密深度交換,不讓她感到絕望和無措。

莫名地,讓她想起病房裡互通病情的病友,那一刻,他們沒什麼不同。

被夜風吹得冰涼的心臟,似是被溫水托舉,溫暖得像展平一張皺巴巴的紙。

她張了張嘴,說不是。

「有一次他們因為一件小事吵架,具體是什麼我忘了。我媽說,早知道當年那件事發生後,她就該直接把我爸送去警察局,然後離婚。從此大家各過各的。」

「那時候我好像已經初二,多年前想不明白,看不通透的事,一下全明朗了。」

「可是我弟弟不知道。」思淼說到這裡,神色不自覺柔軟幾分,語調從難堪的沉重變得有些輕盈。

「那段時間,他們冷戰得很厲害。可能有大半個月,同住一個屋檐下,但彼此不說話。」

「我媽只做我,弟弟和她的飯,我爸也懶得管我們,要麼自己做飯吃,要麼去外面吃。總之,我們像陌生人一樣生活著。」

「我和弟弟每天戰戰兢兢,不敢大聲說話,不敢出現在他們視線里,不敢玩,不敢看電視,只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遍一遍寫作業,預習或者複習功課。」

「弟弟可能實在受不了這樣的環境,有一天寫作業的時候他偷偷問我,姐,如果爸媽離婚了我們怎麼辦?」

「我本來在背課文,聽到他問,突然愣住了。」

那時候剛好是初春,他們一家還沒有搬去林陽,住在縣城的老房子裡。

老房子有一個小院,小院裡的桃樹在春的催促下,開滿桃花。

宋思明問這句話時,天色將暗未暗,房間裡是明黃的燈光,窗外桃花簌簌而落,有幾朵隨著風飄進窗戶里,落在書桌上。

思淼將課本覆在桌面,轉頭問宋思明:「你呢?如果他們要離婚,你想過要跟誰嗎?」

第40章 :要不要去我那裡?

宋思明撇撇嘴,低下頭繼續寫作業,稚嫩的聲音聽起來很決絕:「我誰都不想跟,大不了就去院,我自己能學習,自己能長大,用不著他們。」

思淼沒有說成長需要付出的代價,沒有說生活在孤兒院會有多難,沒有說即便滿了十八歲,他們也可能養不活自己。

她只是撐著頭,看著窗外飄零的桃花,很溫和地和弟弟說:「好啊,到時候我帶著你,我們一起住福利院。等我再大一些,我就去賺錢,養活我們。」

宋思明轉頭看思淼,表情很認真:「我也可以賺錢!」

思淼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盛著兩顆小星星:「好,我們一起賺錢,一起養活自己。」

「你可能不相信,我現在依然這麼想。」思淼說,「並且已經有能力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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