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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陷入安靜,毛筆在紙上摩挲發出細微的聲響。

左藺垂眸,餘光不經意瞥到紙上的「寧」字,又立馬裝作沒看見,迅速收回視線。

墨漬浸透了紙張,無聲無息地向外蔓延,暈染出黑色紋路。

一如沈儋眼中那化不開的墨色。

沈儋扔了紙,闔上眼,揉了揉眉心。

左藺欲言又止,話哽在喉嚨,又咽了回去,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

「主子是為了二小姐的婚事煩心?」

沈儋指尖微頓,掀開眸子反問他:「你覺得傅硯舟此人如何?」

左藺跟在沈儋身邊多年,仍是猜不透他的心思。

聽到這個問題,他只能小心斟酌,回答道:「此人品行善良,端正不阿,不怎麼參與朝堂黨派之爭,在屬下看來,他……應該算是個好人。」

「好人?」

聽到此話,沈儋忽然笑了。

然而那雙漆沉黑眸一片冰涼,笑意不達眼底,說出來的話更是諷刺。

「若真是什麼好人,又怎會甘願與蕭承允為伍?」

左藺沉默。

沈儋冷白指尖輕點手背:「識人之道,猶如弈棋,一步之差,便可導致滿盤皆輸。左藺,在洞察人心這塊,你還需多加歷練。」

左藺垂下頭:「主子教訓的是。」

沈儋拿過筆,攤開紙寫下幾行內容。

「將這封信送到傅府。」

「主子這是要?」

「自然是做一齣戲,讓他主動退婚。」

第6章

身患隱疾?實則裝病!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雪霜急匆匆衝進漪瀾院。

沈寧音從軟榻上緩緩起身,攏了攏衣裳:「出什麼事了?」

「小姐,我聽到府里都在傳老爺和夫人要給你擇一門親事,還要把你嫁給太傅之子傅硯舟!而且傅家已經同意了這門婚事!」

「傅硯舟?」

沈寧音嘴裡念叨,「這名字怎麼有點耳熟呢?」

雪霜:「小姐你忘了嗎?去年他在歲試上奪得魁首,一鳴驚人,被聖上欽點入宮,卻當眾駁了聖上的賜婚,聖上不僅沒降罪,反而給他升了官職。這事傳遍了京城,鬧得沸沸揚揚,傳言他早已心有所屬,這才駁回了天子賜婚。」

沈寧音若有所思:「照你所說,她們怎麼會那麼好心,替我尋了這門好親事?」

這裡面肯定有蹊蹺。

「什麼親事?」

門口冷不丁傳來謝景珩的聲音。

謝景珩端著剛洗好的荔枝,來到軟榻旁坐下。

「這是剛摘下送來的荔枝,嘗嘗味道如何?」

他剝了殼,親自遞到沈寧音唇邊。

沈寧音正要抬手接過。

謝景珩將荔枝往她柔軟的唇上輕抵了抵:「張嘴。」

語氣中透著令人不容反駁的強勢。

沈寧音斂了心神,輕輕咬了一口,清甜充盈的果汁在口腔里炸開,甜的讓人有些上癮。

謝景珩若無其事收回手,繼續問:「方才在聊什麼?」

沈寧音:「我的婚事。」

謝景珩手指倏地頓住,瞳孔划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暗色。

他不作聲色,繼續給她剝著荔枝:「跟誰的?」

沈寧音娓娓道來:「是那位傅太傅的嫡子,叫傅硯舟,可我連他面都沒見過,也不了解他。」

「傅硯舟?」

謝景珩舌尖碾過這個名字,直言不諱道:「他不適合你。」

「為何?」

「他雖一身才華,清風亮節,至今尚未娶妻納妾,但——」

見他不繼續說了,沈寧音好奇道:「但是什麼?」

謝景珩看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拋出一句話:「他身患隱疾,不能人道。」

沈寧音聞言,手裡的荔枝「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她可算是明白她這位後娘為什麼要把她嫁出去了。

不能人道,就是以後都生不出子嗣。

這在古代,不就等同於守活寡嗎?

畢竟在這個極度封建男權的社會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女人要想在婆家立足,誕下子嗣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這要是放了現代。

有錢多金,人品俱佳,還不孕不育,豈不是成了搶手的香餑餑?

沈寧音突然間來了興趣,追著他繼續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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