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棠見趙銘恩乖順,十分開懷,也不覺那麼驚惶了。挺好的,不怕這馬奴一身反骨、性情兇悍,只要她教養得法,那就仿佛白得一條兇悍且指哪打哪兒的狗,怎麼不是件樂事呢。
復又看向前方,村落其實距官道很近,不用繞遠路躲避守衛,走過去就是打個呵欠的功夫。領路的村民說此處叫陳家橋,陳姓是村中大姓,那個來路不明的郎君,便一直留宿在陳氏族長的屋檐下。
到門前,宋希仁前去交涉,矜持地喚了聲「陳翁」。
「煩請看好門戶,不要再放人進入。」
陳翁喏喏答允,引他們往西廂去。農戶人家自比不過京中高門宅邸,但萬年縣拱衛京畿,得龍氣庇佑,官衙是沒膽子施苛政的,物產也算豐饒,所以哪怕務農,日子也過得不錯。
越棠目不斜視,餘光掃見屋宇修得齊頭整臉,院中還有家禽擾攘,活潑熱鬧,暗道也別有一番意趣。
不過這樣的閒情雅趣,只是短暫片刻。邁過廂房的門檻,撲面而來一陣陰沉沉的腐朽氣息,立時就令越棠心中一凜,躑躅不敢前。
陳翁呵著腰,朝南牆根兒的床榻比了個手勢。
「今兒天亮,家下小兒照往常一樣,來給這位郎君送熱水梳洗,半晌不聞回應,破門而入才發現人都涼了,昨晚還好好的,想來是夜裡出了變故......」陳翁邊說,一邊不安地搓手,「咱們都不敢上手料理,發現時什麼樣,現在還什麼樣,諸位官爺請查驗吧。」說完行了個禮,轉身出去,還順手將門帶上。
窗戶關嚴了,屋子裡照不進日光,深處還躺著個冰涼的死人,想想就可怖。越棠已經開始後悔了,好在宋希仁沒再強求她,自己與鄭副都統挨到床榻前,趨身細細查看。
事關重大,兩人慎之又慎,看了足有一炷香功夫才罷休。
越棠忙打量兩人的神情,宋希仁還是那副八風不動的模樣,倒是鄭副都統一臉茫然,還帶著悲戚。
她心知不好,果然聽鄭副都統搖著頭道:「回稟王妃,依臣之見,是太子殿下的可能性......很大。」
又聽
宋希仁不緊不慢地補充,「右臉一道刀傷,猩紅髮黑,皮下蓄膿,看來是長久不曾癒合。因為面容受損,很難有十成十的把握,但就論餘下的容貌,確實相當肖似太子殿下。」
越棠一顆心沉了又沉,不願相信這個事實,「這世上也不是沒有面貌相似之人......」但時機太巧,相似的容貌加上那塊玉璧,若強行反駁,自己都無法說服。
堂堂儲君,生死未卜百來日,不知是如何孤身一人穿越了大半河山,投身鄉野間苟延殘喘,最後籍籍無名、悄無聲息地死去。
越棠覺得憋悶,掉頭推門出去,重見天光後深深吐納,方才緩過來。
「既然這樣,只等府尹來後知會他吧。命他警醒些,儘快報于禁中,請宮中內人確認身份,我們就不必插手了。」
太子是陛下元妻楊皇后所生,楊皇后過身許多年了,但禁中應當還有自小照料太子的傅母、內侍,究竟是不是真身,就由禁中評斷吧!
宋希仁則沉吟片刻,又召來陳翁問話。
「這位郎君出現在此處時渾身是傷,這情形多少不尋常,你們就沒問過緣由嗎?」
他語氣平靜,可陳翁卻聽出了興師問罪的意思,嚇得人都發抖,顫巍巍答:「問,問過的......但沒問出來......起先那郎君情形很不好,話也說不了兩句,後來一連昏睡好幾日,醒來後精神頭是好不少,可從前的事竟然全忘了,姓甚名誰、從何處來一概不知,咱們也就沒再問......」
呃,失憶了?
越棠在一旁聽得瞠目結舌,所有的稀奇事都撞在了一起,這樣的故事,真有人會信嗎?
府尹來得很快,大概也被嚇著了,滿是胡茬的臉如喪考妣,一雙粗濃的雙眉向下耷拉,一邊張羅手下將人裝殮帶走。
萬年縣廟小,一時間湊不齊那些帝王家儀制,何況眼下情形也不明不白。府尹傷透了腦筋,便向宋希仁討主意。
「宋大人以為,下官若草草將殿......這位郎君送回京城,禁中可會降罪?」
宋希仁也沉吟不言,仿佛兩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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