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飄蕩開,不免心旌搖曳,恍惚了一瞬,才發覺長公主正玩味地瞧著她呢。越棠忙道:「阿姐的話有玄機,我一時想入神了,阿姐別見怪。」
長公主也不戳穿她,粲然一笑,廣袖在風中划過一道弧度,落在蒼勁的枝椏間,姿儀俊逸,有種落拓不羈的名士風流,「哪有什麼玄機,我這人最不耐煩打官腔,這滿天下,我也就在陛下面前勉強裝裝樣子,平常我可不委屈自己。你別多想,一句話拐三個彎揣度玄外之音,我們之間大可不必那樣。」
認識長公主個把月,越棠在這一刻終於對她生出由衷的好感,不止是帶著淡淡戒備的敬重。長公主是真性情的人,她的真性情富有感染力,接近她,自己也變得放鬆暢快了。
外頭熱,看過花花草草,便挪到邊上快雪軒中坐下。女使鋪開茶爐茶具,在一旁煎茶,越棠問:「殿下今日來,是有事要交代我吧?」
說起來意,長公主先告了聲罪,「今日來得突然,沒有提前知會你一聲,棠棠,你別見怪,實在是事情有些怪異,我怕拖下去出變故,只好冒然過來,儘早和你通個氣。」頓了頓說,「周給事是你阿兄,是不是?」
越棠怔了怔,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長公主口中聽見阿兄的名號,茫茫然點頭,「我阿兄諱立棠,在門下任給事中......殿下認識他嗎?」
長公主來不及解釋這些,只告訴她:「今日駙馬下值回府,說起路過東市時瞧見了周給事,且不獨他一人,邊上還有位年輕女郎。駙馬本想上前打個趣兒的,卻見兩人神色都不大好,像是正鬧情緒,便沒言聲,只作沒瞧見,回來當趣聞說給我聽。原本你阿兄沒成親,有關係親近的女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聽駙馬說,那女郎的面相很眼熟,像是禁中的宮人,且雖沒著宮裝,卻忘了換鞋,日日瞧熟的內造式樣,一定錯不了。」
越棠呆住了,那日回周家撞見阿兄,她就說阿兄有情況,沒承想竟是和宮人牽搭上了!還公然當街同行,今日是駙馬瞧見,明天呢,是不是就傳
到陛下耳中了?
公主沒道理誆騙她,這麼要緊的事,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會隨意開口。越棠震驚之下沒了主意,瞧著公主喃喃發愣。
「這也太......離譜了......阿兄他一向有成算,很靠譜的一個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不著調?他腦袋被門夾了?這可是淫/亂宮闈的大罪啊......他自己不要命就算了,要是連累我周家滿門,爹爹同阿娘豈不冤大發了麼!」
越棠被嚇得不輕,長公主忙安慰她:「先別急,我也怕弄錯了,或許是陛下有什麼恩旨呢,我不是你家的人,不知道內情,所以先來與你通個氣。棠棠,你別忙下結論,回頭上家裡向右僕射與夫人拿主意,也別說得太嚴重,沒得嚇著老人家,就算真有什麼,這種事也可大可小,全在陛下一念之間。陛下是仁君嘛,有王爺、本公主、右僕射的面子在,出不了大事的。」
長公主自然揀最好的情形說,可越棠並不覺輕鬆,君王天恩何其縹緲,君王之怒何其無常,為臣者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慢慢定下神,越棠沒忘謝過長公主,握住她雙手誠懇道:「阿姐,叫你費心了,你是我周家的大恩人。我阿兄要是能挺過這一劫,我一定押他上公主府謁見,叩謝你的再造之恩。」
長公主搖搖頭,說不至於,「你叫我一聲阿姐,你的阿兄,也算是我的......嗯,親戚,舉手之勞而已,之後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你也別客氣。」話都到這兒了,順便問道,「你家阿兄長你好幾歲吧,還不曾議親麼?右僕射與夫人也不著急?」
越棠說:「我阿兄主意大,不像我,我樂意聽爹爹與阿娘的話,他卻不。早前我在家時,來替阿兄說和親事的人海了去了,沒有一百個,也有八十個,可阿兄說什麼也不答應,還買通了內史局專給人合八字的內官,任憑媒人拿他與哪家小娘子的八字去,合出來都是相衝,時而小凶,時而大凶。次數多了,漸漸便無人上門了。」
至於爺娘,總不能硬逼著兒子成婚入洞房,「我阿娘想得開,說等一等也沒什麼,阿兄才二十出頭,又不是活到三十歲就要死了,他愛拖就拖著吧,倒是我爹常念叨。」
長公主聽罷靜默了片刻,似乎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半晌方笑道:「周給事挺有個性的。」
「是有個性,」越棠忍不住在背後嘲諷他,「冒天下之大不韙行犯禁之事,怎麼不算是有個性呢。」
正說著,眼梢瞥見雙成在抱廈外探腦袋,越棠知道定是趙銘恩那頭有消息了。她朝長公主歉然一笑,還沒等開口,長公主便貼心道:「你去忙吧,我的要緊話都說完了。」
越棠想左右要往前頭去,便邀長公主一起,「我身邊一位侍女病了,正好郎中來瞧,我去問問情形。阿姐隨我一道去正殿坐坐吧,頭前我得了幅好畫,兩萬兩銀子呢,說是東坡的《枯木圖》真跡,阿姐一會兒替我掌掌眼,看看我是不是叫人坑騙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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