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照並不回復,許安繁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對方新的留言。
她又給莊啟發了消息:「你現在跟照照在一起嗎?」
莊啟同樣沒回。
過了十一點,兩個人的對話框都毫無動靜。
許安繁先給岳照打了電話,聽筒里傳來冰冷的電子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又給莊啟打過去,電話線是通的,可他一直沒有接,連線音響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發出無人接聽的提示。
隔天許安繁才收到莊啟的回應。
莊啟:「昨天在忙。」
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
許安繁還想再問,但已經從莊啟的態度中看出,他什麼也不會告訴自己。
她不明白,為什麼好像一夜之間,一切事情都變得不對了。
這樣的糾結沒持續太久,又過了一天,她中午下課在食堂吃飯,手機突然毫無徵兆地震動起來,顯示了一個本市的座機號碼。
許安繁接起來,食堂太嘈雜,對方說的第一句話她沒聽清,只聽到是什麼市公安局,她請那人再重複一遍,電話那端的嗓音頓了頓,然後一字一頓道:「我是北市公安局的刑偵支隊副隊長沈執,你的朋友岳照已於昨天中午確認身亡,麻煩你儘快來一趟市局接受詢問。」
一瞬間世界仿佛被抽成真空。
許安繁的腿都軟了,喉嚨像被誰扼住,五臟六腑都收緊,呼吸也變得很艱難。
怎麼會。
岳照怎麼會。
沈執沒聽到她的聲音,問她是否還在聽。
許安繁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知道了,我馬上就去。」
她不再有吃飯的胃口,掛斷電話,直接端著盤子起了身,途中險些撞到一個男生,她好不容易穩住,匆匆忙忙說了句抱歉,就繞開他接著往前走,他在身後很擔心地叫她名字,許安繁恍惚間意識到那好像是盛楊,然而她已經沒有心情跟他說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從S大打車去市局要半個鐘頭,許安繁呆滯地坐在后座,前排的司機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關心道:「姑娘,你嘴都發白了,身體不舒服嗎?」
許安繁慢半拍才機械地回道:「謝謝您,我沒事。」
車到市局,許安繁掃碼付了錢,司機問她要不要發票她也沒空回答,下車輕撞上車門,就三步並作兩步地頂著烈日跑了過去。
門衛讓她登記,然後放她進門。
在一樓大廳,引導員聽她說是沈警官叫來的,帶她去了二樓的詢問室。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沈執。
二零一八年,沈執三十九歲,破獲過多起重案大案,是市局公認最有前途的警官。
沈執聽到開門聲響,朝她投來銳利的一瞥,視線在她背著的書包上一掃而過:「許安繁嗎,坐。」
許安繁在他對面坐下,沈執熟練地打開執法記錄儀,對著電腦說:「跟你確認一下死者身份,岳照,一九九九年生,十九周歲,生前是北市七中高三在讀學生,患有系統性紅斑狼瘡,是吧。」
許安繁顫抖著嘴唇說「是」,又問:「您能告訴我她是怎麼死的嗎?」
沈執乾脆利落道:「墜樓,自殺他殺目前還存疑。」
他按了幾下鍵盤:「你跟岳照是怎麼認識的。」
「我們小時候是鄰居,學校也一直在一起,我剛上小學的時候一開始是我哥哥送我去,後來有一天她叫住我,說以後我們可以一起走。」
許安繁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在詢問時說起這些瑣事,但沈執並沒有打斷她,她就繼續說了下去:「然後我就跟她成了朋友,關係越來越好,她那時候古靈精怪的,主意特別多,能找到很多好玩的地方,每次都會問我去不去……」
岳照就像她從少年期到青春期的坐標,記錄著她所有的成長軌跡,她相信自己對岳照來說也是一樣。
雖然之前對兩個人也許會分道揚鑣有預感,但她沒想過是以這樣的方式。
沈執聽的時候未置一詞,中途喝了口桌上的杯裝咖啡,在她講完之後問:「你們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那次岳照表現出異常了嗎,有沒有輕生的念頭?」
許安繁控制著情緒,對他的問題一一作答:「是上周周末,我們去商場吃了頓飯,我沒覺得她有想不開的跡象。」
沈執「嗯」了聲,非常平靜地道:「那你知道她長期以來都在遭受校園霸凌嗎。」
許安繁的瞳孔猛地放大:「霸凌?什麼時候開始的?她從來都沒告訴過我。」
沈執沒有受她的情緒影響,直視著她繼續追問:「你覺得為什麼她沒告訴你。」
許安繁被問住,須臾之間,她突然懂了。
「照照自尊心強,她從來不跟人示弱的。」許安繁低聲說。
就連高一生病轉學的時候,岳照也對她說不嚴重,讓她不要透露給當時的同學和老師,還解釋說父母給她轉學的主要原因是北市的教育質量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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