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霧的手在床褥上胡亂的拽著,白皙的手臂陷在深紅色的絲絨被中,突然,指尖中碰觸到了什麼硬物,水霧沒有想太多,便拿起了那個物體,砸在了裴衍翎的腦袋上。
沉悶的一聲響,水霧被嚇得哆嗦了一下,手心中的物體掉落了下來。
裴衍翎的眸子終於恢復了一些清明,他的動作停頓住,粘稠的血液滴下來,墜入了水霧凹陷的鎖骨中。
他也看清了掉在床上,沾染上鮮血的東西——裴榆的牌位。
裴衍翎的雙耳仿佛突然出現了耳鳴,聽不清的囈語在大腦中吵鬧,他的眼圈逐漸赤紅,仿佛也要流出鮮血來。他的某些認知似乎在此時被扭曲了,胸腔中空洞洞的吹著風。
水霧手腳都竭力蜷縮起來,裴衍翎一動不動,而她開始漸漸感覺到後怕。她幾乎已經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把裴榆的牌位放進被窩裡的,而剛剛她順手將它當做了武器,很重的打了裴衍翎一下。
裴衍翎低微下來的態度令水霧的勇氣盲目的膨脹了起來,現在才像是小刺蝟一樣感覺到了恐懼,想要將自己縮起來,仿佛這樣就能夠有無形的刺來保護她。
可她其實不是刺蝟,而是一隻長耳朵,短尾巴,沒有任何保護自己能力的兔子。
裴衍翎遲鈍的,偏過頭,目光停頓在躺在床上的牌位,似乎有些無法理解一般,「你,每天,都把裴榆的牌位放在被窩中,抱著它睡覺嗎?」
說完之後,似乎連裴衍翎本人都覺得有些荒謬,唇角扯了一下,又被拉平。可眼前的一切卻偏偏根本尋不到其他的解釋。
她,是在意著裴榆,甚至喜歡著裴榆的嗎?
裴衍翎的身子晃了晃,那他算什麼,是他一直在自以為是,愚蠢的做出了如此可笑的行為嗎?
裴衍翎竟然害怕的不敢直視水霧,仿佛懼怕起她看著他的眼神,也開始怕她會說出的話。
為什麼,是哪裡錯了,到底是哪裡錯了?
裴衍翎眼前的真實世界變得搖搖欲墜,他甚至開始恐懼去想,水霧,到底是怎麼看待他的,她的心裡,又到底在想著什麼呢?
裴衍翎猶如成為了一隻困獸,低著頭,不安而迷茫。他看著水霧,聲音很輕,似是怕會戳破一個假象,含著自己都未察覺的祈求,「霧霧,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呀,你難道……是愛上了裴榆嗎?」
水霧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真相是這一切不過是個巧合,可將已經死去的丈夫的牌位塞到自己的被窩裡,這種一般人不會想出來的操作也實在令水霧找不到什麼合理的理由。
她的沉默像是默認。
裴衍翎的腰背彎了下來,他擁有著壯實的像是一頭小豹子的身。體,陰影幾乎能夠將水霧整個人籠罩在其中,可此時他偏偏又顯得如此的痛苦,如此……脆弱。
潛藏於陰影之中的人似乎終于欣賞夠了裴衍翎醜陋又狼狽的窘態,得到了他喜歡的劇目結局,黑色的水自光傾斜而下製造出的陰影里流瀉出來,匯聚成了一副薄薄的人影。
低喃的輕語從那影子中傳出來,「水霧,到我身旁來。」
突然從房間內發出的聲響顯得陰森而詭譎,先注意到那泛著森寒冷氣的詭影的水霧身子控制不住的瑟瑟發抖。她沒有見過裴榆這樣像詭的模樣,哪怕早就已經知道裴榆是個已經死去的詭,鴕鳥心理的水霧也總是下意識令自己忽略這一點。
這個房間原本應該只有水霧和裴衍翎兩個人,而此時,裴衍翎的身後卻響起了不屬於他的聲音。那聲音,他又如此的耳熟。
裴衍翎微愣,在水霧驚懼的視線之中,他的身體不自覺的轉身。
超自然的靈異場景浮現在裴衍翎的視網膜上,令他的大腦變得一片渾濁。
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那個東西,長著裴榆的臉?
女子細弱的尖叫聽起來像是一隻可憐的小動物,裴衍翎的視野突然顛倒,他的身體被一股巨力摔了出去,撞上了床頭櫃,桌面上亂七八糟的東西盡數砸下來,令他的眼前一陣發黑。
他艱難的睜開眼,血液流淌入眼眸中,泛紅的視野中,瘦弱又單薄的女子正被濃重的黑氣緊密的纏裹住,像是一個獨占欲很深重的人將她掐著腰,緊緊摟入了懷中。
裴衍翎尚未仔細看清水霧的表情,理清發生了什麼,他的身體便仿佛被什麼壓在了地面上,手臂彎折的向後扭去,一聲清脆的骨裂聲後,硬生生的扭斷成了一個奇怪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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