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離開,不再施捨給許宴笙任何一個眼神,她的烏眸里只剩下失望,裡面沒有了他的身影。
許宴笙有一刻無法抑制身體下意識起身的反應,他的唇瓣動了動,卻變成了一個啞巴。許宴笙覺得有些荒謬,一個貴族,她竟然真的相信第九軍的狗腿子能夠有高尚的情操?
……………
走廊中,水霧走得很快,她的脊背挺得筆直,臉頰上還帶著羞惱的紅暈。
她身後的柏時澤陷入了一種走在鋼線上的不安,仿佛探出腳,就會跌落下萬劫不復的深淵。他抿了抿唇,想要解釋什麼,口腔卻像是被黏住,他猜測到了水霧會因為許宴笙的話而生怒,她一定會感覺到被冒犯,生氣她會被骯髒低賤的平民幻想。
柏時澤沒想過,她會為他說話,她會為他被污衊而生氣。
可他真的被「污衊」了嗎?剛剛那一刻,他真的沒有心虛嗎?
柏時澤根本無法認清自己的心,他剖開自己的胸膛,卻不能保證身體中央的心臟真的流淌著鮮紅正直的血液。
他為自己的卑鄙而感覺到羞愧。
水霧停下了腳步,她的心情終於和緩下來,她逼迫自己繼續通關副本,不能僅僅因為某個犯人就令自己的情緒受到影響,「帶我去見烏昱驪。」
她已經晾了他兩天,是時候再去見一見這位反叛軍的首領。
柏時澤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輕輕地捧起了女子的手,小心的像是怕將她碰碎了,「您的手紅了,疼嗎,您不應該親自打他。」
他臉部的神情沒有波動,只有眼睫微垂,「我是您的鷹犬,您可以吩咐我動手。」
第30章 羔羊困境我已經學乖啦。
柏時澤變了。
他變得徹底,與從前的自己截然不同,可偏偏柏時澤本人像是沒有察覺他的叛變。
女子手心的那一抹紅痕突然刺痛了他的眼眸,好像那柔軟的皮膚與血肉中長出了刺,一直刺入了他的心臟。貴族小姐身體的每一處都變得如此珍貴,以至於當她受到一點損傷時,柏時澤就變得惶恐不安,在心裡泛出難過來。
「沒關係,過一會兒就不疼了。」水霧堅強地說道。
於是柏時澤不得不鬆開手,收回他逾越的舉動。他有些悵然若失,仿佛期待著在女子的口中聽到更多的言語,也許是撒嬌地讓他吹一吹傷口,或者親一親她,好讓疼痛快些消失。
柏時澤的容顏上浮現出一抹狼狽,他發現了自己的卑劣。水霧以為他是恪守底線、盡忠職守的優秀將士,可實際上,他的確像是許宴笙所說的那樣,在腦海中裝滿了骯髒的想像。
柏時澤不敢再注視水霧,可女子身上淺淡的香氣卻開始變成一縷縷細細的鉤子,纏繞在他的衣襟上。是一種沒有攻擊性的淺香,仿佛可以包容一切的錯誤,寬恕所有的罪孽。
……………………
水霧又回到了一開始的囚室門口,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到這裡時的心情。她嚇壞了,差點哭出來,為她從不曾見過的——人形的野獸。
而現在她變得堅強了,像是一直被人藏在玻璃罐中的小人,跌跌撞撞地獨自走了出來,她的腳下遍布著荊棘,將她細嫩的腳心劃得血肉模糊。但她不再哭了,她要學會獨自行走,因為她此時沒有任何依靠,水霧覺得,這個直播並不愛她,因為它不給她隊友,要她孤獨的一個人面對詭譎的世界。
艙門被打開,發出了微弱的聲響。
黑暗中的困獸輕而易舉捕捉到了聲音,他的身體向著唯一的光和聲響靠過去,將鎖鏈拉得嘩嘩作響。
那一抹光重新一寸寸消弭,進入室內的人仍舊沒有說話,寂靜變成另一種粘稠的黑暗,使身處於其中的人回到了無助的孩童時期。
兇猛的野獸胸膛上下微微起伏,烏昱驪並不是真正的異獸,不能在全然的黑暗中視物。而他的聽力變得更加敏感,能夠聽到女子慢慢的、小心的一步步向他靠近。
烏昱驪開始感覺到煩躁,黑暗模糊了人對時間的感知。從那日之後,他再也沒有得到水,像是yin君子的復吸,原本戒掉的渴望,再次得到之後,就變成深入心臟的癢。他開始憎恨自己,為何沒有將那剩下的半杯水乖乖喝掉,甚至有的時候,他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伸出舌頭舔砥唇瓣,仿佛這樣就能夠舔乾淨女子曾經澆在他臉上的水。
烏昱驪在黑暗中無法見到自己,所以也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做出了那樣認輸般的下。賤舉動。
濃郁的黑掩蓋住了一切,烏昱驪聽到自己的聲音,「你就只會用這種方式來折磨我?你以為我是還怕黑的小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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