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敬:「什麼?」
晉聿雙手一直按在秦意濃肩上沒有移開,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聽得到她的冷靜,這時出聲對沈子敬說:「夏總是夏時衍,小妹是指夏葉繁。」
「不是,不是雙胞胎,」沈子敬恢復鎮定,但聲音還是有些哽咽,斷斷續續地向她解釋,「夏葉繁很小就出國讀書了,所以我也一直沒見過她。今天江初給我看了夏葉繁的照片,我看見她和你媽你哥,我是指楊悅和秦胤,她和楊悅秦胤很像,但她又不像你爸秦大為,這裡面可能還有些說不通的地方,我們猜想你們兩個應該是在醫院抱錯了,具體怎麼回事,還要叫人去國外給夏葉繁取樣本回來做對比,再去醫院那邊仔細查。」
秦意濃再次沉默很久。
去國外給夏葉繁取樣本,大概意思是他們不打算讓夏葉繁回來,不打算讓抱錯的兩個孩子各回各家,又或者是想讓她們倆同時留在他們身邊。
她點頭:「明白了。」
又徐聲問:「夏總的小妹知道了嗎?」
沈子敬忽然說不出話來,這孩子現在太平靜,平靜得和那些心死的家屬一樣,眼神平靜又空洞,仿佛關閉了她的五感。
他剛搬到秦家做鄰居時,秦意濃還不是一個敏感的小孩,是在經歷了無數次期待與失望、冷漠與打壓後,大約她才明白父母的愛原來不是平等的。
她的敏感與冷靜,都是在後天環境裡慢慢形成,比如到此時,她沒有表現出任何激動與喜悅的情緒,是因為她會凡事先做到最壞的打算——她在秦家是不被偏愛的那一個,是討厭的、全身都是缺點的人,她理所應當地認為陌生的自己和受寵愛多年的夏葉繁相比,她仍是不被偏愛的那一個。
「我還不清楚那邊的具體情況,」沈子敬再次哽咽,心疼地嘆息,「但是濃濃,你不要多想,你親生父母很心疼你,很想補償你,他們現在就在樓下車裡等你。如果你願意現在見他們,他們現在就上來找你。」
秦意濃沒有回答,她對摺手裡的兩張報告單,用指腹重重地按壓摺痕,漫不經心地說:「我轉到法醫學後做過兩次試驗。第一次是圖好玩,用RFLP分析,切割DNA片段做電泳分離,對比我和我父母的條帶模式,組合不成功。第二次是用DNA測序儀,結果認定不存在親子關係。為了打消我所有的妄想,我檢測了40個位點,結果還是那樣,累積親權指數很低,所以我前幾年就知道我不是他們的女兒。」
沈子敬怔忡:「濃濃?那你也早就知道你是江初和夏……」
「不知道,」秦意濃繼續對摺報告單,「我沒有過這樣不切實際的想像,而且之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們。即便有機會見到,我也不會主動去驗。」驗了又怎麼樣,親生父母也可能像楊悅秦大為一樣不喜歡她,還要經歷第二次嗎。
「濃濃你……」
晉聿忽然出聲:「沈老,我在這陪她,我叫助理來接您去酒店休息。至於老師和師母,明天再安排見面。」
「哎好,」沈子敬無措地握著手,「濃濃,你也希望明天見,對嗎?」
秦意濃仿佛沒有聽見,過了兩三分鐘才說:「好,明天見。」
沈子敬離開後,秦意濃一動不動站了很久。
她站多久,晉聿就在旁邊看了她多久。
他平時的眸光總是波瀾不驚的深邃,此時卻有些波動,他眉心淺淺蹙著,好似藏著對她的疼惜。
許久,晉聿走到她面前抽走她手裡的鑑定單子放到她包里:「先回車上。」
秦意濃仿若未聞。
晉聿傾身靠近她,一手攬她肩膀,另一手要去攬她雙腿將她橫抱起來,秦意濃忽然回神,慌忙低頭退後躲避。
但她站得太久,腿是僵的,身體是無力的,險些摔倒,晉聿摟住她腰扶穩她。
晉聿知道她已經沒了力氣,再次傾身要抱她,她卻再次躲避開。
「秦意濃。」晉聿沉了聲音。
秦意濃茫然地抬頭望向他,撞見了他眼裡不容拒絕的威嚴,她張了張嘴,近乎無聲地呢喃:「不想這樣。」
說得不明不白,是不想他抱她,還是她不想什麼。
晉聿抬手,秦意濃下意識後仰,他卻只是摸她臉頰,指腹摩挲她冰冷的臉,而後俯首吻她額頭。
吻得很輕很輕,他柔軟的唇瓣貼在她飽滿的額頭上,仿佛在輕吻薄如蟬翼的花瓣。
移開這個吻,他額頭抵著她的,低聲問:「我背你?」
是詢問,卻依然像是不容拒絕的肯定陳述。
秦意濃再次失神仿若未聞。
晉聿彎腰俯身,抬起她兩隻手搭在他肩膀上:「秦意濃,胳膊抱緊我。」
秦意濃忽然回神:「不用。」
「你已經走不了路了,」他幾乎是命令的口吻,「上來,我背你。」
秦意濃認為自己可以走路,可是抬腿試了一下,確實已經僵得動不了,終究趴到他背上環住他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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