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懷疑她的身份,曾青不禁為劉槿熙擔心,又覺得為沈淮之擔心,萬一她真是派來對付沈淮之的奸細,這該如何是好?不過曾青很快就否定了後者。
「這宣紙殘破,像是從哪裡撿來的,其間都有些許污漬,這眼睛畫得傳神,不過仔細看這筆鋒,尖而方正,好像刻上去一般僵直,我想。」她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聞著著味道,應該是用梨樹的樹枝沾墨繪製而成。」
話剛落音,沈淮之下意識將宣紙靠近鼻腔,深吸了好幾口氣,卻是一點什麼味道也沒聞出來,只聞到淡淡的墨水味。
他正想要繼續詢問,門外緊接著響起一個聲音:「大人,畫師尋來了。」
他只好抬手示意道:「讓他進來。」
一個花白鬍子的蹣跚老人踱步而入,他顫顫巍巍地拱手道:「草民拜見大人。」
曾青得了沈淮之的授意,連忙將老人帶到木箱前,又命人搬了張矮凳進來。
老人翻看許久,大概又過了半個時辰,他總算是把所有的畫像都翻看完畢。
「老先生,你可知這畫像之中有幾個人的眼睛?」
第6章
老人站起身朝著沈淮之作揖,緩慢地說道:「三個。」
眾人大驚,果真與那姑娘說的一模一樣。
沈淮之將手中的宣紙遞了過去:「是這三人麼?」
老先生眯著眼掃了一眼,點頭道:「正是。」
沈淮之揮手,示意人將他帶了出去。
她能如此知曉,想來是個行家,琴棋書畫,可都是王公貴族女兒的玩意,可既是如此,為何遠在京城的鹿淵還未傳來半點消息。
沈淮之心生狐疑,愈發想要探探她的虛實,先前聞到埋在花圃里的宣紙是否屬實:「你怎知是用的梨樹的樹枝?」
「這宣紙是青檀皮味,墨中有古松味,而還剩下梨花的香氣,想來是折了梨樹的樹枝。」
「張捕頭有何見解?」
張捕頭見沈淮之突然點他,因著方才的怒氣,仰頭高傲道:「小的不知。」
「張捕頭這是對本官不滿?如今竟是連禮數也不能盡全?」
「小的不敢。」他依舊仰著頭,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樣。
「我看你是敢得很!」案上的竹筒被摔落在地,四分五裂,驚得在場的人連大氣也不敢出。
張捕頭似乎也被嚇到了,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忽的覺得肩膀被一隻大手壓著跪下,扭頭只見錢知縣對他擠眉弄眼。
錢知縣見他遲遲不肯開口,趕忙拉著他跪拜道:「下官管教不力,請大人息怒!」
她還是第一次瞧見沈淮之這樣的淡人發火,心中又是吃驚又是對他敬佩了三分。
沈淮之似乎並不在意這個過程,那張難看得發青的臉很快恢復了往日的淡漠:「既是如此,那便由錢知縣來說說罷。」
錢知縣兩眼一閉,心中直念阿尼陀佛:「這位姑娘說的沒錯,大院裡的姑娘們都說王越香奇怪,每日練完舞總愛在院裡的梨花樹下挑揀樹枝,還總是說有人在她身後看著她。」
「有人在她身後看著她?」沈淮之皺眉,冷著聲低怒道,「這樣正要的事你怎麼不說?」
錢知縣頓時滿頭大汗,又覺脊背發涼,顫著聲拱手請罪道:「大人息怒,聽聞死者有心郁之症,下官便覺此事是她臆想而出,疑神疑鬼,不敢亂說擾了大人辦案!」
「胡鬧。」沈淮之將手中的宣紙放在了身後的案几上,呵斥道,「辦案本就講究細節,你們如此忽略死者的心境,難怪拖延至此。」
「大人教訓的是!」錢知縣恭維著點頭哈腰。
「死者的屍體在何處?」
「大人這邊請。」錢知縣咬牙瞥了眼身旁的張捕頭,朝著旁邊的小吏小聲吩咐道,「張捕頭今日累了,先送他回去休息罷。」
張捕頭神色既不滿又詫異,氣得連禮數也顧不得便冷哼一聲急匆匆從堂後的小門離開。
「大人,您這邊請。」錢知縣生怕惹怒沈淮之,連忙引著他往前走,生怕他瞧見張捕頭那般無禮的模樣。
房內的兩張木台上各放置著一具屍體,其上都蓋著白布,冰冷的月光隨著敞開的木門照在白布上,顯得陰森可怕。
這間屋子似乎比其他屋子要冷不少,即便外邊太陽高照。
眾人在門外裹上了白袍及戴上了手衣。
錢知縣親自引著沈淮之走到左側的木台邊,抬手緩慢地掀開了白布,一張浮腫的臉露了出來,繼而是發白浮腫的身體。
「王越香死了之後,王父一支不願相信她是跳河自盡,不願意將屍身領回,她便一支留在此處。」
沈淮之點頭,目光移到另一個木台上:「那是王父的屍體麼?」
「正是。」
沈淮之扯了扯手衣,十指相扣,使手衣儘量與手掌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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