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寧湘長河,雷聲震耳欲聾,暴雨亂濺,如潑墨寒刃般灑在河中,浪濤滾滾。
沈朝淮冷笑一聲,將玉簫抵在唇間,「後屋的鏢頭弟弟,人都快凍昏了。你真是放心一個人扒光衣服,把他扔裡面。」
「好吧,他可是自己答應我要送東西的。唉,都怪人長著嘴,會叫啊。」弟弟伸出手,將紙包放在掌心內。
沈朝淮心思一動,想要人物活捉,「客棧內外已經布滿我們沈家的人了。你現在過來,將麒麟玉一併給我,我還能饒你不死。」
弟弟撇撇嘴,還是對他豎起大拇指,「厲害了沈少爺。可惜呢——」
濕風掀起斗笠,方才藏起的白髮飄在空中,與今夜的雨水融在一起。一雙眉眼天性上挑,含著的笑意卻虛浮在表面,勾唇道:「咱們再見嘍。」
他將身子往後仰去,掌心一拍,斜挎著的酒壺快速飛起,一張符咒飄在空中,上面萬事順遂四個字馬上被點燃,火光大振。
沈朝淮反應極快,立馬抽劍砍去,香屑的灰燼內,窗戶上卻浮現出一個小小的不倒翁,頂著一頭白髮,來迴轉了兩圈,扎嘎嘎叫道:「九洲大盜他跑了!九洲大盜他跑了!」
下一秒,玩偶被劈成兩半,臨死前發出一聲遺言,「你抓不到人!撒氣給我,可憐!」
「閉嘴!」沈朝淮將玩偶徹底踩碎,左手扣在窗欄上,憤恨一拍,「游時宴!下面是河,你找死嗎?!」
半空中,游時宴正往下墜落,白髮擋住他的神情,翻滾的長河吞噬一切,他抬手扔向出一個東西。
「大少爺,解藥拿好,咱們幽州見!」
話音一落,只聽噗通一聲水聲,水花驚起後又平復。蜿蜒的河流將身影徹底湮滅,沈朝淮咬了咬牙,拂袖將手中解藥拿好,快速走下階梯,客棧外等著的人迎上去,問道:「公子,怎麼樣了?」
沈朝淮冷哼一聲,「把解藥兌水餵給他們,等人醒了就走。」
小廝撩起車簾,迎他上去,「那公子,我們現在去哪兒?表姑娘還要和柳家二少爺大婚,咱們是要繼續在寧州搜,還是去幽州?」
「……去幽州。」
沈朝淮坐在車中,單手拄在額間,閉目不再說話。
河中水流湯湯而過,刺骨而寒冷。游時宴在水中遊了兩下,屬實被凍得夠嗆。他從水中鑽出來,用避水符的餘力爬上岸邊,從酒壺裡倒出一堆東西。
「破財神,給的這都是什麼玩意兒,也沒個防水的?」
濕透的符紙被一個個撈出,游時宴擰了一把符紙。
很好,現在全擰爛了,可以安心完蛋了。
「這老登就是故意報復我的。」他撇撇嘴,把墨水往頭上抹了抹,又在臉上抹了一把水,望著遠方晃晃悠悠的商船開始思索。
寧州得財神庇佑,行商發達。這船更是奢靡到極致,遠遠幾盞高燈,鋪的暖光熱烈,澄澄耀在浪濤上,好不壯闊。
游時宴想罷,咳了咳嗓子,嗷嚎一聲就哭喊起來了,「救命,救命啊!俠士請留步啊!」
船商隔著老遠就看見他了,停泊後,一位老頭摸了摸鬍子,喊道:「何人?」
「你瞧!」游時宴把令牌遞上去,趁著他檢查令牌的功夫道,「好大哥,你快些問,我還想找個火堆呢。」
把我的符紙串起來烤一烤,他在心裡補充道。
大哥看完令牌,不知想了些什麼,問道:「你這一個人,當真是金鳶鏢局的?」
第二章
商船上,夜星墜滿高空,壓在少年眉睫之下,潤澤的黑色瞳孔在此刻搖曳生姿。游時宴挑挑眉,熟練地改了個寧州方言,半抱怨道:「哪能假的了呢?好大哥,你往前頭一問,怕是都糟了九洲大盜了!就我一個丟了貨,還能跑出來。你說倒不倒霉?正壓上這柳家買賣,如今,怕是全遭殃了。」
老頭閃了閃眼睛,「你就是給柳家押鏢的李公子?我就是柳家管事的,這正要回幽州。你這把事情辦砸了,等到了幽州,還得得跟我們大公子說道說道。」
「行啊,」游時宴指了指自己頭髮,面上尷尬道,「這說起來,您也別笑話我。那九洲大盜聽著便嚇人,我跑得時候太急,一把給自己扔泥地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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