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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趴著趴著便睡了,呼吸聲逐漸均勻。柳辰溯替他把被子蓋上,斜撐著臉發呆。

油燈晃晃悠悠地亮起,火舌卷著濃夜往上,翻騰潑在眼底。而天上那一輪月色,終究隱在塌上少年含情的眼尾,微微發紅,又惹人心亂。

柳辰溯突然有些愉悅了。

他平生鮮少有這種情緒,安穩而自在,讓人內心平靜。

為什麼呢?

他腦子靈透,從小便壓著哥哥一頭,只可惜家裡人總是關著他,割他身骨,斷他血肉,將情脈從心臟挖出延通到全身,以至於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而起初的畏懼化作看淡生死的綿綿流水,滋養到現在,三觀也已經麻木了。

可現在倒是明白了,明白那些關來被他生吃的人,為什麼會求他不要殺自己,明白族裡那些長輩,為何對州府的百姓著急慌亂,明白哥哥的懦弱與聰慧,把自己推出去做偽神,只管做一個家主。

大概是……天邊這一輪無情月,喚了我良夜的心上人。

我信你與我前生有緣,如果不是,我想,那就應該是,一見鍾情。

他輕咳了幾聲,指尖把玩著幾點火光,靈力一閃而過,遠處飛鳥驚起,外面積雪飛起凝結,化為一團雨露,從半空中傾斜到地上。

半步真神,一式乾坤。

皓月窗外,玉簫斬斷幾點露珠,刃影合著星光,利落收回。沈朝淮習慣性走回屋中,一聲也不吭。

他將外袍好好掛上,往旁邊一瞥,看到了游時宴的大氅,才想起現在是三人合住,轉身道:「你告訴他了嗎?過幾日要論的書冊。」

柳辰溯不知為何,看他越來越不順眼,「說了,怎麼了?」

沈朝淮被他的敵意刺了一下,微微蹙眉後,只淡淡道:「說了便好,好好默記。明日柳珏來,總得問你們兩個的。」

柳辰溯嗯了一聲,「堂兄,你今夜要看書嗎?」

沈朝淮已經坐下了,墨發散在身側,與周圍事務,都有幾分隔閡般的冷傲,「嗯。」

柳辰溯輕輕笑了笑,「好,那你好好看吧。」

他和游時宴先睡下了。游時宴半夢半醒見他看書,只想了句好勤快。

誰料,第二日,便被師父劈頭蓋臉說了一頓。

「你一個字也沒看,這也就罷了。怎麼連看什麼都不知道呢?」

師父自昨日起,神色便有幾分冷淡,只跟他說必備的話,「你先回去吧,今日別去書堂見人了。」

游時宴啞口無言,見師父問了柳辰溯,柳辰溯道:「堂兄告訴我了,是《論成者》。」

行啊你,大少爺,心比芝麻還小,自己偷著看,就不跟我說是吧?

游時宴無語極了,轉身往回走,迎面碰上沈朝淮,笑眯眯地擋住路。

沈朝淮往左一步,游時宴也往旁邊靠一步,這門就這麼窄,兩個人來回靠來靠去,肩膀都撞了幾下。

沈朝淮忍無可忍,低頭道:「游時宴,你做什麼?」

游時宴抬頭看他,還是笑意盈盈,「大少爺,你陪我下山嘛?」

第八章

「我不去,還有,別纏著我。」

沈朝淮快走幾步,積雪伴著風兒,晃動淺金色矜貴的衣衫,在白玉般的臉頰上掀起幾絲波瀾。

他斜瞥一眼身旁的人,游時宴還纏著他說話,「我求求你了,大少爺,我只想和你下山。大少爺,我們算不算朋友啦?」

沈朝淮眉心一跳,「我要去見柳珏,沒空去。」

「沒事啊,晚上,咱們晚上去,狗洞也不能白天鑽啊?」

游時宴一把拉住他的手,見到他的神情又收回手,怏怏笑道:「我當小狗,大少爺翻牆,行不行?」

沈朝淮想了什麼,突然難以克制地勾起了唇角。

他這弧度彎得太小,一閃而逝後又散去,游時宴卻看出了幾分促狹的含義。

他在笑什麼?

游時宴納悶極了,沈朝淮轉身離開,只道:「鳥叫得更吵。」

游時宴無語地蹲在地上,半晌後,撿了個石子,朝院外拋去。

這石子順著滾到地上,發出寂寥的迴響。

游時宴心中一動,「唉,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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