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口結舌沒說出什麼好聽的話,雲逍淡淡道:「明日柳家大公子要來,你記得準備一下誦默的事情,考的是《九州策》。」
游時宴訥訥嗯了一聲,雲逍轉身便走,他猶豫一會兒,試探抓住了雲逍的衣袖。
輕薄的袖在夜間漂浮,游時宴低聲下氣道:「前輩,你給我的酒壺,是做什麼用的?」
「可乘萬物,給你用自然是好的,」雲逍沒什麼表情,「還有別的嗎?」
游時宴一怔,強行找事道:「明日柳大公子來,我第一次見,有些害怕。」
雲逍嗯了一聲,「那便怕吧。」
他將少年扯著袖口的手扒開,薄繭摩挲,帶來熟悉而陌生的癢意,「好好休息。」
游時宴又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獨自坐在台階上,背影被無限拉長,一隻燕子悄悄落在他的肩上,默默啄了他兩下。
柳辰溯帶著酒回來,見到他坐著,自然地坐下道:「怎麼了?」
燕子警惕地望了他一眼,飛到了游時宴頭上。游時宴抱著腿,垂頭喪氣道:「我感覺我師父有事瞞著我,還不是小事。這也就算了,他竟然也不理我了,怎麼辦?」
「是嗎?」
他聲音平穩,游時宴卻聽出了幾分慶幸般的嘲弄,一時氣憤道:「你還說呢,都怪你那個哥哥,就是他教壞了我師父,算了算了,他明天還要來,我非得看看怎麼回事不可!」
「嗯,他確實不好,」柳辰溯認可了他這一句話,往他身邊靠去,幽深的瞳孔在黑夜內轉動,燕子被徹底嚇跑,「不過,他不是重要的,不如問問我?」
問你?都問過你多少次族人的事情了,也沒什麼用吧?游時宴撇了撇嘴,「行吧,我問你,你靈力為什麼這麼充沛?」
柳辰溯笑了笑,「情脈通靈力,我有數根情脈,自然能用更多靈力了。」
游時宴稀奇道:「數根情脈?你哄誰呢,十個人都不一定有一個人有,你怎麼會有這麼多。」
柳辰溯抿了一口酒,略微苦澀的氣息湧入咽喉,唇角浮上一層水霧,紅得詭譎,把玩著酒盞,「扒皮吃腹,抽出來不就好了?不是什麼大事,幾條人命而已,柳家總擔得起的。不過,確實有問題,還不穩定。」
游時宴不解道:「可有什麼用呢,難道你靈力再強,還能通靈到水神身上,讓他下雨嗎?我看,根本不可能。」
柳辰溯聽完這句話,突然靠近他,原本就近的距離,現在眨眼都有些費力了,「他死了,你不信我嗎?」
濃烈的酒氣縈繞在鼻尖,卻被一股更濃烈的鐵鏽氣壓下。游時宴心上一動,抬手按住他的手掌,十指相扣,他捏過柳辰溯的脈搏,才真覺得有幾分不對勁。
……怎麼會有人的脈搏,一拍比一拍慢呢?
他正在思考,柳辰溯將扣住的十指捏緊,「如果明天要走,那我還想取一個東西。」
游時宴隨口道:「什麼?」
他的後腦被人按住,微涼的指尖穿過白髮,鼻息溫熱地掃在臉上,帶著親昵的試探與威脅的引導,連帶清甜的酒香,一起落在耳垂邊的小扣上。
游時宴下意識抬起頭,才發現柳辰溯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一聲聲「游哥」叫過去,真讓自己忘本了。
他的耳朵被舔了舔,寒涼的氣息貼在脖頸上,習慣後一時也沒反應過來,福至心靈道:「你想要耳環?」
柳辰溯沒回話,手腕微微使力,那雙映著昏沉月光的雙眼,顛倒著幾分醉意。他倒不接話,低頭慢悠悠靠過去,唇邊在接近的時候,驚了一片春花。
浮花掠影——有人在旁邊,敗興。
柳辰溯收回手,抬眸看過去,沈朝淮果然一直站著。
游時宴毫無知覺,解下耳環給他看了兩眼,「不是我不給你吧,這上面有師父給我刻的小字。」
柳辰溯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嗯,不取這個。」
沈朝淮面色一如既往,夜花飄落時,順階而坐,「飲酒傷身。」
游時宴見到他,馬上老實了,「你的意思是,明天你哥來接你走嗎?那沈公子是不是也要走了?」
沈朝淮垂下眼睫,「……我會再待一會兒,雲前輩對於龍神十分了解,家裡命我多待一會兒。」
柳辰溯掀了掀眼皮,「嗯,那可真是稀奇了。」
游時宴嘴比腦子動得快,拆穿他道:「大少爺,你該不會是撒謊,不想回去一個人待著吧?」
糟了,下次一定管住嘴!
沈朝淮聽見這一句話,終於站起,冷冷的音調中透露出幾分坦然,垂眼道:「嗯,我撒謊了。」
游時宴抬頭看他,月下光影交錯,披在沈朝淮這樣的人身上,真瞧出幾分瑤台美人的氣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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