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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託了符紙的福,游時宴一路順風順水,平安上了馬車,準備去寧州找財神。

微涼的夜幕內,密雨淅淅瀝瀝,打在薄薄的車簾外。他將頭髮與臉都藏在寬大的斗笠下,找了個陰影處,盤腿坐下。

事情算是辦妥一半了,財神不至於這麼沒骨氣,真讓水神把自己殺了。

不過,游時宴托著腮,陷入深深的思考中,這水神,到底是不是痴呆呢?

神君轉世這個說法,他也不是沒聽說過。如今四域內人域、鬼域、靈域、神域各不相通,而神君接受人域香火,肯定要解決人界的問題,有時候就需要下凡。可由於當年龍神以身殉道的事情,現在神君每下凡一次,都要轉世一次。而上天庭的神君們,一向是嫌這種手段麻煩的,寧願託夢給本州的大族,也很少親自下凡。畢竟,一旦自己轉世,手上事務誰來處理?

可水神竟然真就撇下幽州不管了,不僅轉世了,甚至還分成了兩個人。兩個人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互相算計,還用情花害了這麼多百姓,最重要的是,害得自己師父被殺了!

像水神這種除了酒神毫不在乎的神君,他究竟為什麼下凡?

游時宴思考到這裡,只覺眼前一片迷霧被撥開,喃喃道:「原來,師父就是酒神!」

「哇——」

旁邊一個小孩嗚嗚啜泣了起來,抱著孩子的大娘連忙摟緊孩子,皺眉道:「乖乖,不怕!你個小伙子怎麼回事!大半夜說什麼酒神,不嫌晦氣的嗎?」

酒神是畜牲,但現在我師父是酒神,我就喜歡酒神。話雖如此,游時宴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眼睛轉了轉,跟著一起哭。

他一滴淚也沒掉,聲音卻比誰也可憐,道歉道:「大娘,是我不好。我們州是瑟州,實在是窮,餓了上頓沒下頓的……我前幾天趕過去投奔我親戚,我親戚還想把我賣了,這世道,和酒神活著的時候也沒區別了!」

他解釋地掏心掏肺,車上的大爺望了他一眼,勸道:「算了算了,多大點事,這小伙子估計都不到二十,沒成家哩!不過呀,小伙子,你上面家裡沒教你嗎?咱們這邊,不讓說酒神的啊。」

游時宴接過帕子假裝抹淚,「怎麼回事?」

大爺道:「你是瑟州人,多少還能說兩句,酒神畢竟收養了水神和龍神。可你剛才過的洛州,火神原本是酒神下屬,平常就老被酒神揍,後來娶了酒神的姐姐,花神。結果這酒神死了,連帶著仇人找上門,花神也死了,這火神,可不就不願意聽酒神的名字了嗎?」

原來如此,怪不得師父從來不讓他去洛州,也不讓他打聽洛州的事情,原來是在避諱。

游時宴應下,又問道:「那別的神,和酒神沒有關係了吧?」

大娘哄完孩子,接過話把道:「哪能啊?你要說也確實沒關係。當年九州六災,龍神擋住三災。剩下三災,叫什麼,對對對,餓殍之災送財神,放金鳶渡眾生。洪水之難攜姻君,護童子聚百姓。無望之禍迎風神,乘千秋以化民。這三位下三神,都是酒神死後成的神。不過,這幾位神君多少都有點討厭酒神吧,畢竟酒神真不是東西。」

那就昭明太子,水神和火神這上三神認識酒神。游時宴心想自己要是酒神徒弟,以後去這幾個州要小心,「謝謝您,我以後不說了!」

大爺和大娘點點頭,也沒說什麼,又叮囑了他幾句路上小心,便安靜下來了。

游時宴下了馬車,夜雨內,行至寧州。

月色穿雲,投入影影綽綽的一層雨霧中,照亮寧州主城。沿著視線一路望去,赤紅的燈籠高高掛起,朦朦朧朧間人流攢動,夜市、香車、烈馬的嘶鳴聲,混著此刻雨簾下未歇的泥土氣息,湧入了心底。

寧州不夜城。游時宴揉了揉睫毛上的水珠,踏進去。

街上人聲鼎沸,有幾個男男女女,帶著面紗與他擦肩而過。寧州婚事不分性別,凡是家財萬貫者,皆可娶正妻或者正夫,也可以再納兩門妾室或郎侍。被娶的那位,便要帶上面紗,遵著三從四德,好好伺候主家。因而人們經商,也有個盼頭,便是想多點嬌夫美妾,多點商鋪銀子。

游時宴走在路上,卻是一點銀子也沒了。他偷來的錢去坐了馬車,一路上買了吃的,等到了這,只剩下最後三兩,連給財神買個香火都不夠,還見什麼神君?

他琢磨了兩下,瞥見路邊一個肥壯的男的,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這肥男仗著肉多,撞了個小書生。小書生抬頭道歉的時候,肥男手一晃,順手把他荷包偷走了,嘴上還說著沒關係。

害,兄弟,就是你了!

游時宴頓時湧起一股「咱們倆半斤八兩我太懂你了」的惺惺相惜感,他將手底最後一點銀子高高拋起,走到一個攤子前,高聲道:「你這簪子多少錢?」

他指的這個簪子極其廉價俗氣,瑪瑙都是偽造後塗上的紅漆。攤主愣了一會兒,滿臉堆笑道:「一……兩吊銅錢就是了。不算貴,您看看?怎麼樣?」

我看你是要逼人上吊吧?游時宴豪爽地揮了揮手,「包起來!」

攤主沒想到碰上這樣的冤大頭了,嘴都合不攏了,「哎呀,小公子,你看看旁邊這個穗子,也是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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