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淮繼續走下去,又發現了其餘兩災。
其二,血肉之腐,人民血肉自骨內腐爛,身上生出無數蛆蟲,蠶食整個身體。畫卷上幼童左臉白骨,右臉血肉混成一團掉在嘴裡,嗚咽著大哭。他身後是無數的肉塊,蠕動不成人形。
其三,抽魂之痛,人域將無法轉生輪迴,三魂七魄飄蕩沒有歸處。而第三災還沒有顯露的時候,龍神就已經救世,平掉了所有災禍。
沈朝淮再往旁邊去找,卻發現沒有酒神的記載了,他垂下眼,暗自思索之刻,游時宴卻湊上來道:「雪。」
他身上帶著濃重的寒氣,顯然不知道走到哪裡又跑回來的。游時宴甩了甩頭髮,細雪順著髮帶滾落,鄭重道:「我剛才往下走,專門帶回來的。你覺不覺得這雪很熟悉?」
他又將雪團成一團,雪球在溫暖的手心內,卻怎麼也化不掉,「我直說吧,大少爺,只有你們那終年嚴寒的瑟州,雪才會這麼難化。不過,秦州離瑟州十萬八千里,你們瑟州的雪怎麼飛到這裡的?」
沈朝淮抬起眉睫,「你懷疑這裡通向瑟州?」
游時宴點頭道:「對,而且我走到一半,發現我下不去。」
「為什麼?」沈朝淮不解道。
游時宴指了指自己,「因為冷啊。」
沈朝淮沉默一會兒,將身上外袍脫下。游時宴披上他外袍,可憐兮兮道:「還是冷。」
沈朝淮將里衫脫掉,游時宴穿上里衫,動了動嘴唇,然後無聲看向他。
沈朝淮道:「還冷?」
游時宴馬不停蹄地應上,「冷,瑟州雪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個冰刀子一樣,框框往我臉上扔。我臉上要是開個打鐵鋪子,今天就能發財了。主要是腳也凍得疼,走不動路。」
沈朝淮毫無情緒地看了他一眼,蹲下道:「上來,我背你。」
嘿,怎麼又是背?
游時宴樂了,熟練地爬上去,不忘得意道:「小馬快跑,大少爺快駕。」
沈朝淮一路背他往下。階梯蔓延之時,雪不斷加大,起初是絨絨的薄雪,直到寒風催骨,卷著冰雹子刮來,連帶豆大的雪球打在耳邊,涼水融在二人內頸處,游時宴終於忍不住罵起來了。
「狗日的陛下,他就是知道這裡下雪,才故意難為咱們倆的。我們倆可能會被凍在這裡,活生生變成冰雪美人。」
沈朝淮習慣了這樣的寒氣,眯起眼睛道:「你還願意喊他一聲陛下。」
游時宴凍得發抖,意識有些不清了,「那當然了,不敬陛下是要殺頭的。」
沈朝淮輕笑一聲,已經走到盡頭,眼前被厚厚一睹冰牆擋住,他將游時宴放在邊上,手中長劍繞在指尖一轉。
攝人寒芒在空中流動,簌簌風聲繞在他修長的指節處,長期練劍帶的薄繭抵著劍鞘,武器便如簫樂般舞出幾股殺氣與優雅,頃刻間,面前冰牆便如山般崩塌。
游時宴迷迷糊糊看到這一幕,不知為何有些心悸。
不是讚嘆或者傾佩,而是發自內心的害怕,甚至胸口隱隱作痛,像是被人捅了一劍。
他越來越虛弱,咳嗽兩聲,「大少爺,太冷啦。再背背我嘛,還是走不動。」
沈朝淮嗯了一聲,蹲下背起他,「已經進了秘境。」
游時宴這次一被他碰,便感覺一股鑽心的疼痛,心臟像是被誰硬生生剜出,他呻吟著,面上滾下幾滴熱汗,「大少爺……你放開我。」
沈朝淮沒有說話,游時宴察覺到他額間也落了一股熱汗,二人的汗水纏在一起,在寒冷中互相依偎。
狂風呼嘯而過,暴雪下,他掙扎著想從沈朝淮身上下來,一抬眼,正撞入神君含情的一雙眼內。
積雪壓在神像的肩上,神像輕簡的紅袍上掛著一個小小的酒壺,桃花眼先天上挑,像是挑釁般,得意又輕佻。
游時宴感覺肺腑一陣滾燙,喃喃道:「我草,誰把我刻成神君了。」
沈朝淮定定上前,游時宴只覺身上一松,整個被他扔到地上,還沒來得及喊疼,一條血色巨蟒從神像上爬了下來。
巨蟒原本隱在暗處,纏在另一位神君身上。他身上波光粼粼,每一寸鱗片划過雕像,將雕像上的金粉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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