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檀有些心虛羞愧地避開了李桂的視線。
這事兒看起來似乎是周檀見色忘友,剛成親就屁顛屁顛地跟著自家男人搬去縣上住。
但真實緣故他自己心知肚明,去縣裡賺銀子本來也是他自己的想法,沒提前告訴李桂也是他並沒有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好友要去縣裡做生意這是件好事, 李桂失落,但也沒有辦法,不過他很快打起精神,「過兩日我二哥也要去縣裡做工了,我可以央他捎帶著我,到時候我去找你玩!」
周檀痛快點頭,也很高興,李桂確實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交的第一個好朋友。
兩人嘮了一會兒嗑,李桂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鬼鬼祟祟地起身看了看堂屋有沒有人在,確定他大哥在後院收拾柴火,屋裡現在只有他和周檀後,趕緊拽過周檀湊上來。
周檀被這一出搞得一懵,就聽到李桂神神秘秘地開口:「你知道王二家的事嗎?」
「照理說你們兩個都成親了,這話我不該說,但是王二那個姑不是個善茬兒,你得提前有個準備。」
周檀豎起耳朵。
「楊奇自得了秀才功名,除了宗族和鄉紳富戶捐助銀錢,楊家也舉全家之力供他,這些年楊家大郎和二郎連帶著他們的妻子的血都被吸乾了,全家都勒緊褲腰帶供楊三郎家的楊奇讀功名。」李桂說這些村里大部分人都知道。
要知道供一個讀書人出來,能生生拖垮一個耕讀世家或地主,筆墨紙硯樣樣貴重,但最費銀子的還屬四書五經。
楊家唯一的收入就是楊大郎手裡的茶館鋪子,要不是宗族和鄉紳看中楊奇的潛質不時接濟一二,一家十多口人怕是要連口吃的都要省著。
「我聽爹娘說楊奇今年開春想去縣學裡讀,可縣學哪是那麼好進的,說白了,秀才郎只在環水村風光,光是咱們南崖鎮就有六位,到了縣裡舉人老爺比比皆是,他一個秀才就更排不上號了。」
「所以他們家想拽著王二掏錢?」周檀想了半天,琢磨出了這麼個原因。
不然楊家供不起秀才讀書這件事他想不通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可不是嘛!」李桂急道。
「原本楊家和王二的關係鬧得挺僵的,王二前段日子雖然回來了,但他不說,楊家也不知道他還能帶著銀錢回來,除了楊奇去拜訪過,王花嬸連面都沒露出,生怕這個侄子賴上他們家楊奇。」
「但定親時王二帶的回禮和嫁妝可不少,當時村里都傳遍了,東楊莊子的人肯定知道這定親禮,再加上這回大婚的席面,這下誰不知道你倆手裡有銀錢?」李桂給他分析得頭頭是道。
「王花就是再不好,她也是王二唯一的親人了,就怕她過來給你擺長輩的譜,如今只希望你家王二是真的心中有數。」
周檀嘆了口氣,笑著說道:「你說的我記在心裡了,你放心,我會長個記性,把好家中的銀錢。」
他知道李桂說這番話完全抱著吃力不討好的心,是為了他著想,這個情他自然要記下。
至於王二那邊,那人其實並沒有外表那樣正派,周檀覺得他不是個心軟好說話的人。
退一步講,如果他真的拎不清,周檀手握方子,自然可以痛快和他拆夥。
歸根結底,兩人是由利益相同走到一起搭夥過日子,而不是情之所至,一往而深,散夥對周檀來說還遠遠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那天李桂說的話他雖然沒放在心上,但領了情。
翌日,王二牽著借來的驢,驢身上還套著一輛裝得滿滿當當的板車,最邊上留出了一塊僅供一人坐著的空地。
村里相熟的人家該打招呼的都打了招呼,兩人趁著天未亮,拖著一車家當出發。
剛開始周檀還跟著走,待到驢車到了鎮上休整片刻後,他坐在茶攤子上的屁股就再也抬不起來了。
所以後半程他老老實實地坐在了驢車上。
兩人的家當並沒有多少,最重要的田契地契和銀錢都在各自身前的包裹里隨身背著。
板車上前頭放著一床嶄新的十斤棉花大被和一堆被褥,多餘沒用的棉花都被周檀用力壓成一團,高高地堆在了棉被頂上。
後頭則是十幾隻被箱籠罩住的兔子,以及孤零零一隻小黃狗,頭一回坐車,此時正窩在板車中間暈乎著。
中途走官道時,他們還遇到了一支小商隊。
商隊唯二兩匹馬噠噠噠的散漫地踱著步子往前,眼看就要和驢車擦肩而過,騎馬的其中一人忽然咦了一聲,對著王二喊道:「王兄弟?我瞅著就像是你!你這是…要搬去縣裡?」
畢竟驢車上大包小包,還有條狗。
王二抬眼看去,看到他也笑了,朗聲回道:「對,和哥兒一起搬去縣裡,在縣裡弄了個小吃食鋪子,徐兄到時候可得賞臉來嘗嘗!」
徐蒙一看就是個豪爽的人,一拍胸脯就保證道:「行,等我們這趟貨送完就去,到時候你可得給弟兄們來點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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