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忘非常愛面子的用指腹遮住一旁移民局拍得醜醜的黑白照片。
在喜歡的人面前,情竇初開的小姑娘說話多少有些不過腦子:「許懷洲,我成年了,可以玩嗎?」
敲擊鍵盤的聲音須臾間停下了,許懷洲抬眸。
對上那雙滿是玩味又似笑非笑的眸,時瑜才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麼成年人之間的話。
從小聽著奉承話被捧著長大的小姑娘臉皮薄,即使心裡這會心跳聲慌亂跟鼓點似的又毫無章法,但良好的教養叫她仍不忘端著一點淑女架子。
她頓了下,很小聲:「外面好像雨停了,我不打擾你寫報告了,我回去了。」
時瑜抱著包邁開腿就想跑,身後那人又出聲。
骨感瘦削的指骨遞過來一把黑色雨傘,她聽見他低笑出聲:「時小姐,成年了也應該知道下雨天要打傘。」
或許是長久的工作和學習帶來的微啞,有些鬆散又倦懶,很低的氣音,偏清冽調,拖腔帶笑的尾音里又縫進了一點仿佛天生自帶的溫柔繾綣。
時瑜陡然想起張媽老家院子裡的那口古井,每到冬天時凌凌霜雪覆蓋住井口,她小時候總喜歡趴在那聽清泉潺潺而過的叮咚聲。
時瑜不禁覺得自己臉紅,耳朵也直冒熱氣,她很小聲到了謝,推門走的背影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氣勢。
就像現在,時瑜用膝蓋想都能想到許懷洲一定是想起來了以前的事,她其實很想假裝高貴冷艷地回他一句在笑什麼,
但事實上她依舊像宴會那晚一樣乾巴巴站著,她的緊張和心跳來的無跡可尋。
注意力全在時小姐身上的陳律師終於想起來身旁還有一個會喘氣的活人,她下巴揚了下:「這是我們老闆,時總應該認識。」
時嶼安心想他可太熟了,他笑笑,伸出手:「許律師。」
那邊微微頷首,也跟著溫聲笑著打了個招呼,兩人雙手交握又鬆開,很標準的社交禮儀。
許懷洲視線又薄垂著望了過來,模糊著與記憶力那個倫敦陰雨天燈光昏暗的奶茶店裡,那張含笑的臉重合:「你好,時小姐。」
時瑜想說她特別好,許懷洲不要再問她了,她覺得自己好的不得了。
但是這話她說不出口,她握住那雙手,漂亮的臉上也跟著揚起標準社交微笑:「你好,許律師。」
涼意順著指腹蔓延到心臟,時瑜摸到他掌骨間薄薄的繭。
只是在收回手時,她恍惚覺得有什麼輕輕摩挲過掌心,勾起一陣細密但又忽略不掉的癢。
時瑜怔怔抬眸,視線里還是那張溫潤俊雅的臉,細框眼鏡隨著主人不太明顯的動作幅度流淌過熠熠銀光。
沒有半點不對勁的地方。
時瑜壓下心裡那點奇怪,她默不作聲垂下眼睫,估摸著可能是自己早上發燒燒糊塗了。
餘下二人還在聊,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邊暗流涌動的隱晦氛圍。
女孩站在她哥身旁充當一個安靜的花瓶。
秋風蕭瑟,葉黃枝枯,再過幾天就要霜降,京城四季分明,只是入冬也早,攜卷著晚秋涼意的冷風傳過簌簌作響的枯葉,撲面而來的寒意侵入四肢百骸,仿佛連空氣都被吹得凝固。
時瑜沒忍住咳了兩聲,她微微偏過臉錯開人群,不太想打擾大家的興致,聲音悶在掌心裡不太明顯。
鮮少搭話的男人突然出聲打斷了兩人對話。
「抱歉,時總,」許懷洲垂眸看了眼腕骨上的腕錶,一貫的儒雅:「一會還有客戶要見,就不打擾您和時小姐的休息時間了。」
時嶼安想著現在也不是交談的好時間好地點,他應了聲,幾人簡單道了別後離開。
鬆了口氣的時瑜終於不用再端著架子,那張軟白小臉上一直半垂著的睫羽根根抬起,雙手環胸睨她那個不靠譜的哥哥一眼:「嶼安哥,你再聊下去,我感覺我的感冒都要嚴重了。」
「哎呦。」
時嶼安一拍腦袋,才想起來妹妹還病著,他訕笑了下:「不好意思小魚,哥把這事忘了,哥一會請你吃飯。」
時瑜幽幽道:「可是你一開始就說要請我吃飯。」
「那……公司新來的那批澳大利亞澳白珍珠?」
「成交。」
一高一低兩個身影邊說邊往酒樓大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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