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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角濕潤冰涼的觸感伴隨著女孩輕軟的嗓音徐徐而過,許懷洲微深的眸光輕輕落在那張漂亮的小臉,她表情平和地好似在講別人的故事。

「其實在小時候,我的童年還是很幸福的,好像是從媽媽發現林……父親在外面有了第三者後,一切都變了。」

「父親」兩個字被她說得生疏,時瑜眸光晃了下,顯然不太適應這個稱呼:「後來媽媽發現原來那個男人在外面還有一個孩子,但她固執的認為一切都還有挽留的餘地,她不想放手,怕那個男孩奪走林恆之所有的目光,就開始把所有的心思放在我身上。」

「他小時候很優秀,我從小都在和他比較,學鋼琴,繪畫,舞蹈,書法……好多好多,小時候見過最多的就是家庭教師,國內國外,什麼都有。」

「所有人都說小姐很聰明,小姐很懂事,小姐很上進,但其實我只是想叫媽媽開心,那段時間,他們總是在吵架,那個男人開始頻繁地不回家,媽媽開始頻繁地掉眼淚。」

記憶里的媽媽應該是人群中永遠最漂亮最優秀最優雅,脊背挺得筆直矜傲的時家大小姐,而不是那個披頭散髮,打碎了一身傲骨和尊嚴,被所謂的愛情困在小小的籠子裡束縛住翅膀的林夫人。

「我不想媽媽哭,我想著是不是我再努力一點再優秀一點,我們家又可以回到以前的樣子。」

那嗓音又輕又慢,動作也慢了下來,她輕聲:「說來也好笑,我其實只是想聽她誇我一句。」

「但是你知道嗎,」

時瑜好似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她語調輕輕,唇角向上彎起幾分,露出兩個小而軟的梨渦來,神情卻空濛而遙遠,「我後來才發現,原來媽媽如此如臨大敵的那個弟弟其實很糟糕,而她捨不得放手幾乎糾纏了半輩子的男人也很糟糕。」

她眉眼彎彎的繼續笑道:「小時候我坐在椅子上都沒有鋼琴高,還要在上面多墊幾層墊子。」

「小時候我在想,大人真的好奇怪,他們永遠在為了一些不值得或者莫須有的事情束縛住手腳。」

而她現在,似乎好像也變成了那個奇怪的大人。

時瑜恍惚覺得,成長真的是一件如抽絲剝繭般不斷分裂又重組的過程,這個過程很痛苦,只是她沒辦法開口。

因為她有著比大部分人都幸運的人生,比如金錢,比如權利,別人遙不可及的東西她一句話便能得到,就像她媽媽說,她從出生就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她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時家的臉面,所以她沒有資格也不被允許開口。

直到那骨感瘦削的手握住她的,時瑜後知後覺,她好像在許懷洲面前說了太多不應該說的話,她掙扎著咽下所有情緒,像小時候無數次面對媽媽的眼淚那樣。

像小時候她無數次想張嘴說,媽媽,我好累,我今天可以歇一會嗎?

得到的永遠都是那句「小瑜,媽媽只有你了。」

男人心疼的意味表現的太明顯,不知怎麼的,時瑜突然很想哭,她鼻腔酸澀,不可抑制的心酸沸沸揚揚直往上涌,但還是顫著長睫強忍住了那股淚意,她不想在許懷洲面前掉眼淚。

時瑜沒抽手,感知到一層薄薄的繭在她的手背上細細摩挲過,溫熱的觸感順著她的指骨傳遞到心臟里,她反而有一種推心置腹後的彆扭感。

她不太習慣這種向別人剖析自己的感覺,更不習慣像外界坦然展露自己最敏感最脆弱的一面,更何況那個人還是許懷洲,是她四年前甩了的前男友。

是她最不想,叫他看見自己這副模樣的那個人。

她想她在他心裡一直保留一個漂亮又快樂的形象就夠了,即使結局不完美也沒關係。

她有些擰巴,但還是偽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許懷洲,你還是當沒聽過我說的這些話吧。」

許懷洲聽著,好半晌,忽得勾唇輕輕笑了,那笑仿佛從嗓子裡溢出來,眉眼愈發柔和,輕聲喚了句:「時小姐。」

時瑜陷在那句溫柔語調里差點沒反應過來,她指骨收了力捏緊棉棒。

男人雙手張開,平整的毛衣袖口隨著動作幅度向後縮了半角,露出小半截骨感凸起的腕骨來。

那修長分明的手指仿佛在空氣中托著什麼,而後緩緩揚起,最終停在女孩的發頂後又落下,將什麼東西放在她頭上。

許懷洲收回手,嗓音比剛才還要柔,他笑著看向她:「這是時小姐的,公主的皇冠。」

時瑜突然間愣住了。

在一片譁然又急促的心跳聲中,她下意識身上去摸頭頂,好像那兒真的有一個閃閃發光的皇冠似的。

那是她和許懷洲還在一起的那天,英國倫敦,她剛參加完學校的作品展覽,許懷洲去接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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