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華一身公服穿戴整齊,趨步走到御案前,端正的行禮。
「臣參見陛下,陛下聖躬金安。」說完倒身下拜,甚是恭順。
「哼,這會兒倒是規矩,怎麼,連朕這個姐姐也不認了?」眼見來人自打進門這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挑不出半點錯處,陛下冷哼一聲,起身走到她跟前站定。
「臣不敢,臣絕無此意,望陛下明鑑。」 江映華依舊低垂著頭,恭謹答話。
「自朕即位,你稱病不出,不見朕就算了,三個月了,你連給母親問安都不曾。朝臣參你日夜笙歌,酒肉不離身,朕本還不信。江映華,你長本事了!」陛下咬牙痛斥。
江映華俯伏在地,一聲不吭。
陛下將人徑直從地上薅起來,冷聲質問:「你故意跟朕作對,讓朝臣戳朕的脊梁骨,罵朕封了個渾不吝的毛丫頭做親王。你倒好,日日酒池肉林,鶯鶯燕燕,好不快活。」
江映華死命垂著腦袋,心裡暗暗叫苦:「我哪兒敢跟您作對啊,跟您對著幹的這會兒都在閻王那裡排隊報導呢。京郊的護城河怕是都紅了多日了。」
陛下捏著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來,繼續道:「躲什麼,看著朕!你到底在鬧什麼?」
江映華不敢掙脫她的手,只得將眼神瞥向一邊,垂眸道:「臣大病初癒,一時懶散,臣知錯了,求陛下恕罪。」
「大病初癒?呵,顏皖知,她今日不見棺材不落淚,你將查證的事和她說說吧。」陛下怒極反笑,出言吩咐侍立在側的顏皖知。
顏皖知將此人買通太醫篡改脈案,暗中遣人調查廢帝之死的罪證一一羅列。
江映華的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身上的冷汗浸濕了數層綢紗。
她沒想到,這個顏承旨不幫她遮掩玩鬧的事便罷了,竟然還在暗中將自己的動向查的明明白白。此人不光油鹽不進,想來也是有些手段的,怪不得能討了姐姐歡心,看來也不似外頭傳言那般,光靠這好看的皮囊上了位。顏承旨,這個梁子,咱算是結下了。
顏皖知說罷,江映華噗通一聲又跪在了地上,耷拉著腦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畢竟鐵證如山,就是一張巧嘴說破天也是無用。
「你覺得朕和母親殺了你二哥,是也不是?」陛下也不再繞彎子,沉聲開口。
江映華臉色煞白,身子止不住的輕顫,連上下牙齒都在不住的磕碰著。她心裡暗罵自己慫包,但身體很是誠實的嚇得發抖。
自己的二哥即位不過兩載,就被母親一紙詔書廢去了帝位,才從皇位退下來不過半個月就暴斃,任誰都會懷疑此事與眼前的新帝——自己的長姐,還有母親脫不了干係。
若真如此,母親殺子,長姐弒弟,與二哥、長姐一母同胞的自己要如何自處?更何況父親在世時對自己寵愛尤甚,那椅她打小就坐過的。江映華很怕,卻也不甘心被蒙在鼓裡。
哪怕長姐即位便封了自己王爵,賜了她的潛邸做自己的王府,享受了這滿朝上下獨一份的榮寵,她也不敢如從前那般親近姐姐了。
「瞧你那慫樣兒,心事都掛臉上了。朕今日明白告訴你,你二哥是病故的,朕沒碰他,母親更沒傷他。一母同胞兄妹四人,如今就剩你我二人,江映華,朕由不得你胡鬧。」陛下看她嚇得渾身戰慄,沒來由的火大。轉頭吩咐顏皖知:
「你將她送去太后宮裡,就說是朕的意思,勞太后嚴加管束。」
顏皖知得了旨意上前兩步,想攙扶起地上的人。誰知這人此刻更慌亂了,一把推開她,朝著陛下撲了過去,扯著陛下的裙擺,顫聲告饒:
「長姐,姐姐,華兒錯了。求您別送華兒去母親那兒,除此之外,您如何責罰都好。」
「現在討饒,晚了。」陛下丟下一句話,板著臉拔腿就走。
顏皖知覺得這小人兒有些好笑,竟然這樣懼怕自己的母親。奈何皇命難違,她半推半架著將人送去了太后宮裡,臨走前,收到了這丫頭幽怨的一記眼刀。得,這不記仇就怪了。
江映華的母親既是國朝太后,也是南越國的女皇。這位女中英豪極重規矩,性情強勢,教子嚴苛,平日裡甚少展露笑顏。自己的孩子無論男女,文武兼修,一樣都不許怠惰。學業上稍有不如意,一番捶楚那是輕的。當了皇帝不合格都能給薅下來。
也正因此,從小被先皇嬌縱溺愛的江映華才沒有長歪,只是對母親,那是打小就抗拒的不行。
回承明殿的路上,顏皖知盤算著,陛下就這一個嫡親的妹妹了,既然早早封了王,這姑奶奶日後定會受到重用。和她生了嫌隙,對自己肯定是大大的不利。好在眼下還是個十六歲的娃娃,尋個由頭送些東西哄上一哄,這仇怨也就能消了吧。
怪她走得太著急,沒有聽到太后宮裡此起彼伏的竹筍炒肉的脆響,以及隨之而來的,少女梨花帶雨哭爹喊娘的討饒聲。若是聽見了,她斷不會如此想。
第04章 出將?入相?
三日前才被母親捶楚一番的江映華窩在暖洋洋的被窩裡貪戀夢中清歡,順帶養著身後斑駁的傷。
誰承想天還未亮,自己的母親大人就親自下場,將人拎去了崇政殿的朝會上站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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