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小院楊柳青,瑤池倒影冶容酥。
低矮的石桌旁,身著淡青色圓袍的小公子手持茶盞,桌案上攤著一卷書。
風吹得書卷翻飛,一同凌亂的,還有小郎君的思緒。
「管家,昭王府上可有何動靜?」顏皖知幽幽開口。
「奴打探過了,聽聞太后昨一早便放昭王回了府,眼下倒是沒什麼別的風聲。」老管家眼見自家郎君無心讀書,上前收拾了書卷。
「你代我辦件事,上次吳州刺史送來一方古硯,你尋個錦盒裝好。再從私庫里取一抬魏相公送的血燕,我寫封手書,你備好後連同手書一併送去昭王府上。」顏皖知凝視著茶盞中打著旋兒的葉子,淡淡吩咐道。
「郎君這是有意拉攏那混世魔王一般的小王爺?聽人說那是出了名的紈絝,您送這古硯,懂行的知曉是難得的雅物,於她怕是不合胃口。」管家猶豫遲疑了半刻,終究忍不住開口問,畢竟那方硯台,自家郎君寶貝的緊。
「照我說得做就是。」茶湯冷了,色澤不佳,口感寡淡,顏皖知輕嗅了一息,便揚手揮進了土地神的懷裡。
顏皖知走到湖旁,端詳著自己在湖中飄搖的倒影,暗暗思忖:江映華開罪不起,還是儘快講和的好,少敵多友,自己的籌謀才能早日實現。
轉眼已是晌午的光景,江映華選了個眉清目秀的樂人在旁撫琴,自己擇了院中一處景致,捻了毛筆,動起了筆墨丹青的心思。
內侍匆匆從外面走來,垂手侍立在旁。
「何事掃興?」江映華作畫時不喜打攪,有些煩躁的開口。
「殿下,顏承旨府上派人來給殿下送禮,還有一封他的親筆信,殿下可要過目?」
江映華眉頭一緊,這是狗皮膏藥不成?我避開她貼上?「非年非節,他送的哪門子禮?」
「來人說是,謝禮。承蒙您憐惜,日後煩勞您關照。送的是一整抬血燕和一方端硯。」
謝禮,哼,這是怕我受不得捶楚給我滋補身體,還是怕我日後常伴君側,伺候筆墨少了得心應手的文房物件?思及此,江映華握筆的手停滯了須臾,深吸一口氣道:「信呢?你讀來聽聽。」
「臣敬啟昭王殿下…職分所在,恐有冒犯失禮…海量寬宏…伏乞見憐…略備薄禮…」管家一字一頓的讀著,不時用餘光瞄著主子的臉色。
江映華聽著聽著就笑了,抬手丟了毛筆,再沒有半點作畫的心思。
顏皖知啊顏皖知,看似求和的一封手書里,為何句句都像是在與我挑釁?
要跪就跪的規矩點兒,要麼你就昂首挺胸像個人物一樣的站著。這心口不一的做派,分明是欠收拾。更何況,求和總得有幾分誠意吧,派個下人來就給打發了?
「殿下這禮,可要收?」內侍怯怯的開口詢問。
「收,自然要收,好生收著。送禮的人可還在?」江映華朝著內侍柔聲問道,臉上不見絲毫不快,笑靨如花。
「正在門房候著。」
「將人帶來。」 江映華眼眸一轉,食指敲擊著桌案,慵懶的倚在矮几的靠背上。
不多時,內侍引著顏府管家入了內苑來。
江映華打量著這個年逾五十的老,一身打扮甚是樸素,瞧著人的面相也是個板正規矩的,還真和那人的脾性。
她起身,負手立在來人身前,淡淡開口:「聽聞你家郎君前日身體抱恙,眼下可大好了?」
「蒙殿下記掛,家郎只是吃差了東西,眼下已然無礙。」管家中規中矩的答話。
「如此甚好,顏承旨的禮,甚合吾意。代吾謝過罷。」語畢,江映華拂袖而去。
午後睏倦,江映華因著昨日的一番磋磨,難得一日清閒,並不想入夢便宜了周公。
心中盤算須臾,叫來近侍吩咐:「將去歲陛下賞賜的百年山參取來,隨吾去一趟顏府。」
大丫頭花煙納悶兒,殿下幾次三番格外關照這個顏郎君,嘴上不承認,心裡怕是真的有了別的心思。
行至前院,內侍關切著勸道:「殿下何須親去回禮,暑熱難消,奴代您跑一趟就是。」
江映華步履不停,懶懶回道:「不必。本王正想出去走走。」
待馬車行至府門口,江映華下車一瞧,這堂堂四品要員的府邸,還真是,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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