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連個護衛和門房都瞧不見,王府親衛直接進了門,才看見一個老人倚在門後瞌睡。
江映華徑直入了府中循著正堂走去,府中的三兩僕役看見來人的陣仗頗大,也不知是何路數,皆斂聲屏氣,無人敢攔。
「陛下愛重的親隨,吃得竟這般寡淡?」
顏皖知正在用午飯,一碟清竹筍,一碗黃粱飯,還真是一點葷腥油水都不見。聽著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抖落了筷子上的筍絲。
抬眼一瞧,來人長身玉立,一身墨色紗衣在午後的清風吹拂下搖曳紛飛,內里的朱紅色裙裳裹著凝脂般的酥/ 胸,半掩半遮,有一種雲遮霧繞的迷醉之感。濃密的羽睫下一雙含笑的鳳眸里波光婉轉的打量著她,唇角彎彎,煞是好看,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來人自顧自拎了個椅子,伸出水蔥一般的手指,拿著絲帕撣了撣坐下,隨手將用過的絲帕丟在了桌前。
顏皖知回過神來,方覺自己失了禮數。匆忙起身上前,俯身叉手一禮。
江映華單手拖腮,也不叫人起身,俏皮的抬眸打量著她,說是大好了,但這白過瓷盞的小臉上還能瞧見片片紅痕,宛如遼闊雪原上的點點梅花般嬌艷。劍眉星目櫻桃口的,也不知這人交了什麼樣的福運,引得女媧娘娘垂憐,竟得了仙人一般的姿容。
江映華想起這人的臉皮薄得很,一會兒再晚霞爬滿山坡,總歸不大好,笑著擺了下手道:
「顏卿還未回答本王的問題呢。」
「回殿下,臣才得奏報,南方糟了洪澇,良田萬頃被淹,朝中存糧不多,國庫銀錢有限。既吃的是公家飯,就要操這個心。能省則省吧。」顏皖知侍立在旁,正色回道,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在朝堂之上。
江映華斂了笑意,本想調侃一二,卻不知此人一心為公,憂思百姓疾苦,倒教自己不好開口了。
「本王一時興起,來的不是時候,顏卿莫要拘禮,這是你家,快用飯吧。」
顏皖知聞言落座,雖說拎起了筷子,吃得卻格外拘謹,一粒一粒的夾起小米往嘴裡送。江映華瞧著,這樣子的吃法,天黑也吃不完吧。
「顏卿給本王的禮,本王很喜歡。那日的糕點是個誤會,吾不知你吃不得那些,今帶了顆老參來,權當賠罪。」
顏皖知聽得這話,又起身見禮答謝,正欲開口解釋些什麼,江映華也站起身來,在她面前比了個「噓」的手勢,緩緩踱著步子,身上的薰香散的滿屋子都是,柔聲開口:
「顏承旨未免太謹慎了些,放輕鬆。想是本王在此你不自在,那吾自去你院裡走走就是了,你安心吃好了再來尋我不遲。」
「臣不餓,殿下駕臨敝府,怎好怠慢了您,臣隨殿下同去如何?」
「不妨事,吾沒那麼多規矩,你留步。」江映華說罷轉身出了正堂,順著廊道往後院裡走去。
顏皖知朝著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一路小跑著就跟了上去。
見慣了宮闕迴廊,瑤池仙島般的宮廷園林盛景,這芝麻大的顏府實在是沒有什麼能入得了江映華的眼。
北苑有一方不大的人工湖,湖畔開了一樹的青棠,引了幾隻雀兒在上面竊竊私語。
碩大的青棠樹後,有一間還算寬敞的房屋,門窗考究,透過開著的窗子,能夠見到裡面精心布置的書畫裝飾,江映華來了興致,抬腳朝那間屋子走去,隨口問道:「管家,那是何處?」
管家開口:「那是郎君的書房。」
「吾想進去瞧瞧,可還方便?」
管家聞言,面露難色,支吾著答道:「殿下恕罪,郎君的書房不准外人入內,這老奴也不敢擅作主張。」
江映華笑笑,出言調侃:「你家郎君金屋藏嬌了不成?這樣怕人觀瞧。」
「殿下自然是瞧得的,管家下去吧,這沒你的事了。」顏皖知的聲音由遠及近,步履匆忙的趕了過來。
「顏卿這是吃好了?」江映華背著手,回眸看向來人。
「勞殿下久候了,殿下請。」顏皖知拱手一禮,還是那般規矩小心,語畢在前半步引著來人入了房中。
進門一瞧,江映華就有些掃興,也只有窗前的那方世界看著乾淨齊整,這桌上,地上雜亂的鋪著各色書稿,都不知將腳落在何處才好。
若是自己的書房這般雜亂無章,只怕早被長姐剝皮抽筋了才是。
眼見此等壯闊景象,江映華開口道:
「聽陛下說,顏卿今時二十有三了,竟也未尋個知心人來,可是早有婚約?」
「殿下說笑了,臣孤身一人,粗鄙木訥,並無婚約在身。」顏皖知訕笑著回應,耳根泛起淡淡的朱紅,午後的陽光灑落,通明透亮,宛如一顆上好的南紅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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