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與你同往,去那兒等你家郎君回來。」江映華說罷放下了車簾,車夫無奈,只能調轉馬頭兜兜轉轉又折騰回去了。
回了新府,管家和小廝們與江映華這尊大佛面面相覷。他們無法理解,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堂堂王爺何至於來來回回奔波數次,還要苦等自家那個不知跑去何處的郎君。
江映華倒是沒覺得有何不自在,瞧著前院青棠樹下的石桌有大片的陰涼,便徑直坐了過去,在樹下邊賞著朵朵盛放的合歡花,邊等著這個行蹤無定的顏皖知。
來時太陽高掛蒼穹,炙烤的人們倦意陽陽,如今已經日薄西山,晚風習習,江映華一手倚著桌案,閉目養神,固執的候著……
待到滿天繁星如許,顏皖知風塵僕僕的趕回了府中,垂著腦袋快步往廳堂走去,並未瞧見陰暗樹下的一抹身影。
「顏承旨很忙~」江映華自打她進門就端詳著,眼見人要走遠,突兀的開口攔阻。
顏皖知嚇得跳了一蹦,拿手在心口拍了自己好一會兒,才大著膽子轉過身來,看見一臉疲憊的江映華。
「殿下?您幾時來的?臣失禮了。」她詫異的睜大了眼睛,復又規矩的長揖一禮。
「你眼下可有要事?若不急,聊聊?」江映華正了正身子,扯出了一抹淺笑問道。
「臣,無事。」顏皖知垂眸頷首,侍立在旁。
「那,過來坐下。」江映華用食指點了點石桌上,在自己身旁的座位。
顏皖知會意走了過去,卻有意避開了那個最近的位置,選了和她相對的凳子坐了下去。
江映華自是察覺到了她的小心思,也沒多說什麼,拎著茶壺給自己添了茶,轉手又遞到了她那邊,見人接過,江映華幽幽開口:「顏承旨耳聰目明,可知陛下近日可有提過對我的安排?」
顏皖知放下茶壺,手中摩挲著茶盞,垂眸淺笑:「該是沒有。」
「沒有就好。」江映華身子往後仰了仰,眼眸落在顏皖知的一身胡服上,這人倒是甚少有此打扮,她眉眼遊走在眼前人的面龐上,
「多日不曾入朝,可是因為救我一事,耽擱了顏承旨?」
顏皖知嗆了口茶,順勢咳嗽兩聲,袖子半掩著口鼻道:「豈會,臣偶感風寒,陛下、體恤,容臣休養些時日。」
江映華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那小眼神都快鑽去桌子底下了,真是好生有趣。
一個沒忍住,江映華撲哧笑出聲來,再開口,卻是一本正經的說教:「撒謊的時候,眼神不能躲躲閃閃。」
顏皖知見謊言被拆穿,臉上漫過一片緋紅,還有隨之而來的,幾分尷尬的神色,一時頗有些下不來台。
江映華無意讓人難堪,來之前,已經思量過多種情形,眼下只想抓住機會,和這人解釋明白:
「你救吾一命,卻誤了差事,怎麼說都是吾對不住你。若是流言不斷,我若肯嫁你,你敢娶我嗎?」
江映華端坐在桌前,一雙大眼睛凝視著顏皖知,,不肯將視線挪開分毫,亦不願眨動一絲眼瞼。
此言一出,顏皖知驚詫的瞳孔大開,臉色都白了幾分,倉促起身,還被地上不平整的石塊絆了個趔趄:「殿下,莫拿臣開這等玩笑,臣出身寒微,豈敢高攀。」
瞧見她這副模樣,江映華的眸色黯了黯,站起身來,轉頭抬眼望著滿樹的合歡,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在感悟著花香的清甜:
「呵呵,何至於嚇成這個樣子?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嗯?逗你呢。我今日來本就是想告訴你,很快,你就能回去當值了。我,也已經有決定了。」
前半句話一如既往的玩笑語氣,後半句卻多了幾分嚴正的口吻。
顏皖知有些納悶的輕聲道了句:「殿下?」
江映華轉回身來,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意,「言盡於此,走了。」說罷,背著手很是瀟灑的朝著府門走去。
顏皖知來不及多想,快步跟著送人離開。
又是這樣在身後亦步亦趨,江映華走到正門口,好似突然想起什麼一般,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皖知,你是個忠心的,長姐惜才,莫負了她。」
話音方落,她快步走到門外,一把奪過了侍衛的馬鞭,縱馬疾馳而去,留下了一行凌亂在夜色中的隨侍。
「還不跟上?」顏皖知見狀,低聲斥責。
王府的一眾人消失在夜色深處,顏皖知孤獨疲倦的身影久久地駐足在府門前的長街上,心裡控制不住的問著:「你,決定了什麼?其實,你什麼都不必做的。既不喜歡,這心思旁人來操持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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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未明,江映華早早起身,喚人為她穿戴好了朝服,不顧長姐的囑託,站去了崇政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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