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備抬步入內,她眸光和院內芭蕉樹下坐著的隨軻對上。
隨軻早在她站在門口時便看向她。
只是任燈看門上的書法入神,沒有察覺。
不知為何,男人不過稀鬆平常的一眼,她卻有麻意流經四肢百骸,把她死死釘在原地。
一道清婉嗓音響起在耳畔,「隨醫生,我猜這位一定是你要等的人。」
任燈下意識看向出聲的女人。
女人端著托盤,朝她笑得清麗,隨後指了指自己手上的托盤,自然又隨意地抬步上樓。
隨軻掀起眼皮,眼神在這刻不再冷淡厭倦,不知是不是在陽光下的緣故,暖暖的光暈下,他似融了一角冰塊,看著多了幾分人情味:「過來坐。」
第8章 喜樂安康,岑靜無妄。
任燈落座後,隨軻已經將斟好的半盞茶遞到她手邊。
杯中翠綠勻嫩,香味沁著肺腑。
她坐了快四十分鐘的車到這,這會兒看著這半盞茶口齒生津。
兩兩相望,男人深邃漆黑的眼眸似是浸了墨。
任燈動了動唇,看著這張臉,仍是余怒未消,坐定後乾脆一言不發。
芭蕉葉遮住了任燈頭頂午後的陽光,帶著點陰涼。
隨軻端著茶盞,又往她面前遞了兩分。
芭蕉葉漏下細碎的光芒折射在男人手中的茶盞上,白瓷茶盞和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襯著杯中的綠意更深了點。
任燈簡直要懷疑隨軻現下這副皮囊下是不是換了個人。
男人坐姿端正,輕懶悠閒,在雅致靜謐的茶舍下襯托得衣冠楚楚,清肅矜貴。
「不渴?」
渴。
快渴死了。
任燈目光落在茶盞上,在他似笑非笑眼神中掙扎了兩下。
接走茶盞時,兩人手指不經意碰到。
一瞬即分。
茶盞中的茶泛起一圈波紋。
隨軻從茶盞的波紋中抬眸,「喜歡門上的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環境和這半盞茶,任燈面對隨軻時,這一路上心裡無端升起的抗拒不知不覺消散幾分。
他們或許能平心靜氣好好聊一聊。
院門上的書法很好,任燈沒吝嗇自己的誇讚。
她抬起眼瞼,清透眼瞳坦白而誠實。
「有生命力的韻律,很喜歡。」
隨軻輕笑一聲。
任燈茫然了兩秒,不知道他突然笑什麼。
有陽光落在男人漆黑偏冷的眉眼,驀地在眼角染了兩分柔和來。
二樓,呂新雪拉著自家老公,從廊上往院內望。
端坐在隨醫生面前的女人墨發半挽,背脊筆直,眉眼淺淡,周身清雅從容。
院內景致都被隨醫生和女人奪走了光華,二人隨意坐在那,似一幅畫。
她實在好奇,探著腦袋多看了幾眼。
一邊看一邊朝自家老公抱怨,「我剛剛送茶葉過去的那桌客人,氣氛簡直沉得讓人發慌。」
「要不是都是有涵養的人,我這些茶具都得遭殃。」
「你是不知道,那美婦人氣得手都在抖。」
「我開這茶舍本意是讓人能得片刻舒心,要是都是這樣帶著壞情緒的客人,這茶舍不開也罷。」
方敬亭揉了揉妻子的腦袋,「這樣的客人一周也遇不上一桌,阿雪你去睡個午覺,睡醒說不準你不喜歡的客人們就走了。」
呂新雪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我再看一會兒他們就去午睡。」
方敬亭寵溺地颳了下妻子鼻子,順著妻子目光往芭蕉樹下看。
呂新雪提醒他,「鍋里的面你再不去盛起來就坨了。」
說完這句,她重新看向芭蕉樹下的兩人。
任燈手裡的半盞茶已經見底,她沒忘記自己過來的目的。
放下茶盞,她朝隨軻攤開手:「佛珠。」
「在車裡。」
兩人的交談被打斷。
「隨醫生,面煮好了。」
方敬亭端著托盤走近這方小桌。
隨軻抬眼接走托盤,「麻煩了。」
方敬亭擺手,「一碗麵,沒什麼好麻煩的,面不夠廚房還有。」
說罷也不打擾倆人,自顧上了二樓找妻子。
任燈準備起身的動作頓了下。
他還沒吃午飯?
她看向盛著滿滿一碗麵的青瓷大碗,兩個荷包蛋和清亮的蔬菜相得益彰的擺在碗面上。
大碗旁放了只空著的小瓷碗和兩雙筷子並一隻湯勺。
此外還有兩碟紅白顏色清脆的小菜。
隨軻骨節分明的手拿著筷子,不疾不徐往小青瓷碗裡夾了大半碗面又添了幾勺麵湯和兩顆荷包蛋。
普通的夾麵條動作,這人做起來賞心悅目極了,一舉一動都透著閒散從容。
任燈的涵養實在做不到在隨軻用餐時苛求他馬上去車裡給自己拿佛珠。
她思緒有些飄忽。
這套餐具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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