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管家又走到窗口看了看。
老爺子葬禮的前一晚,姜郁就偷跑過一次,等發現的時候人險些掉進池塘里,這次又偷跑。
合著是翻窗啊。
害他被宋家夫婦罵的狗血淋頭。
顧管家回身,湊到姜郁淨白的耳根處輕嗅:「真的什麼都沒說?」
姜郁的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顏料味,像雨後的森林,植物被浸泡過,散發出的松木氣息。
只有距離足夠近才能聞到。
蘇合見狀,也只是作壁上觀的冷笑。
「顧叔,一個連話都說不明白的瘋子,賀先生能和她說什麼,估計是看她傻模傻樣的,逗兩句解解悶而已。」
女孩微微轉頭,全然沒有被冒犯的不適,因為乾澀粘在一起的薄唇上下撕開,和身旁的人訴說著本能需求:「我好餓、我要吃飯。」
顧管家:「阿郁小姐,想吃飯的話,你就先告訴我,老爺子手寫的那份遺囑到底去哪兒了?」
姜郁還是沒反應。
無論顧管家怎麼看她,她都像根木頭似的。
顧管家收起笑意,撿起地上的畫筆塞進姜郁的手裡,還在她纖細的小臂上摸了一把:「好,不提遺囑,想吃飯你就先畫畫,乖,等你畫好了,大小姐高興了,我就給你吃飯好不好?」
姜郁:「好。」
顧管家這才滿意的點頭,招呼蘇合,瞄著窗口吩咐道:「叫個木匠來把窗子從外面封上,免得她再跑出去壞事。」
蘇合的眼神像是餓狼般在姜郁的身上掏了一口,忙不迭的承諾:「知道了顧叔,肯定不能讓她再跑出去了。」
顧管家走後,蘇合回頭。
姜郁和她對視。
那雙眸子裡漾出一抹無奈。
蘇合咬著嘴唇,眼底逐漸逼的發紅,隨後慌亂的掏出懷裡的手帕,到窗口沾了些隔夜的雨水,拉著姜郁的小臂半用力的擦著。
「該死的!他居然碰你,我要殺了那個姓顧的!」
蘇合哽咽起來,眼淚吧嗒跌落,又去擦姜郁的耳根,看到她胳膊上被自己扯出來的青紫,內疚迎心:「阿郁,你受苦了。」
要不是為了活下去,姜郁也不用這樣裝瘋扮傻,被整個宋家當成玩物,任誰都能磋磨。
她猛地抱住姜郁纖薄的身子,泣不成聲。
片刻,一隻冰冷的手覆在她的背上。
耳邊盤旋著女孩寡淡的聲線。
「沒事。」
蘇合抬起頭,姜郁全然不見那副木訥,取而代之的是沉靜和冷銳,她走到窗邊,盯著外面,很警覺的發問:「賀斂是來做什麼的?」
蘇合:「他是來給你和段景樾退婚的。」
姜郁的嘴角勾出一抹隱晦的弧度:「太好了。」
她還以為賀斂很難釣。
沒想到這個男人真的很在乎自己的清白。
居然這麼快就又殺來了。
蘇合糊塗了:「阿郁,什麼太好了?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姜郁凜眸,說的乾脆利落:「我把賀斂上了。」
蘇合倒吸一口涼氣!
怪不得今早姜郁讓自己放她出去,還蹲守在賀斂的必經之路上,做出那一系列難纏出格的舉動。
葬禮的前一夜。
阿郁竟然……
姜郁:「小合姐,上次讓你幫我弄的顏料,還有剩嗎?」
「上次摻了……那個東西的顏料嗎?」蘇合總算是全明白過來了,深深的壓住驚愕感,「還有剩。」
「給我。」
蘇合:「你又要出去嗎?那我不讓人封窗了。」
姜郁搖頭,果斷拒絕:「不行,那樣你會受罰的。」
為了報答媽媽早年的資助,蘇合毅然決然的放棄了德國留學的機會,半年前跑到老宅里當女傭偷偷照顧自己。
她很慚愧。
絕不能讓蘇合出事。
蘇合:「那你是想……」
姜郁望著天,瞧著那積捲起的灰雲。
在洋城生活了五年,她做出精準預判:「宋雪妍喜歡賀斂,肯定以為賀斂今日是為她而來,看樣子馬上要下大雨,山路難行,她或許會留賀斂在這住一晚,你照常把我的窗子封上,要是賀斂晚上會來……」
她轉頭盯著蘇合,攥著畫筆的手緩緩用力。
『咔嚓』
劣質的筆身被輕易折斷。
炸開的木屑插進掌心,她眸底的銳意逐步顯現。
「就說明我的計劃奏效,可以繼續進行了。」
蘇合懸心不已:「阿郁,你到底要做什麼啊?」
姜郁:「我要利用賀斂,離開宋家。」
蘇合心驚,片刻攥著胸口咬牙:「宋家這幫該死的畜生,逼得你這樣糟蹋自己。」
身前的人哭的不能自已,姜郁卻不見半點淚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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