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勸他什麼?
放了政敵?
他把我當傻子嗎?
天下大義,天下人知道嗎?天下人知道你三皇子和攝政王是什麼人,會做什麼事嗎?
少打著天下人的旗號做事,不如老老實實地說想有從龍之功,平步青雲。
技不如人還不如早早去死。
我放下茶盞,面不改色,靜靜地看著他:「表哥既然回京了,何不回到姨母身邊多多盡孝?」
他加重了語氣:「梁銀柳,此事關乎重大,三皇子宅心仁厚,有治天下的抱負……」
我再次打斷了他的話:「可我又如何能說得著呢?你是怕我日子太好過了,就算你有話要說,有天大的情要求,也不該來尋我。」
「……我知道了。」冷修然慢慢站起來,他看了看我,最後還是說道,「若是銀芳,她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這個賤人。
每次說不過我就會提起梁銀芳。
我淡定地看著他,挑眉笑了一下,輕飄飄地說:「二姐姐已經死了,你也可以去死啊。」
冷修然快步走了過來,憤怒地盯著我:「當年死的,怎麼不是你呢?我知道是你讓她……」
我抬手一巴掌扇了過去:「你給我滾,滾!」
他硬生生挨了我的一巴掌卻笑了起來,他眼神中恨意洶湧,卻又夾雜著一種無可奈何的悲傷:「你惱了,梁銀柳,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想讓你去死換她回來嗎?你知道我有多想殺了你嗎?」
我無言地看著他。
半晌,我嗤笑一聲:「你瘋了。」
「來人。」我淡然站起來,「送客。」
剛走出前廳,我的手就控制不住地顫抖。
我撐著身子回到了明軒堂,剛一躺下,就好像看到了十歲的梁銀芳。
「四妹妹,你讓爹爹也教我武功好不好?」她歡歡喜喜地跑進來,一臉期待地問。
「我才不要呢,二姐你身子弱,就別白費力氣啦。」
她穿著藕荷色的衣裙,雙垂髫,走到我身邊來,那雙和我很像的眼睛認真地看著我:「可我也想學武,你幫幫我嘛。」
答應她,梁銀柳。
你為什麼不答應她?
可我還是聽見了我的聲音:「不要,你學武也沒用。」
她皺眉:「怎麼沒用?我以後至少能保護大家了啊,雖然父親現在不得重用,但我們梁家絕不能讓人看扁了,說不定以後就能光宗耀祖,榮耀門楣了呢?」
「關咱們什麼事兒?和我也沒關係,光宗耀祖大哥哥一個人就夠了。」我滿不在乎,惹得她不高興了。
她瞪我:「柳柳,你幫我,我幫你做一件事,行不行?」
一瞬間我如墜寒冰地獄。
我阻攔不了事情的發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噩夢重演。
為什麼非要荷花?
為什麼?!
我恐懼到了頂點,恨不得活活掐死自己,又急切地朝柳銀芳招手,想告訴她別走。
別去!
她笑盈盈地跑開了,我無力地看著她的背影,哭也哭不出來,喊也不喊出來,只能看著她一點點消失。
她藕荷色的衣裙被水泡過,呈現一種詭異的顏色,我呆呆地看著,身邊所有人都在咒罵我,罵我害死了她,罵我為什麼不去死?
我無措地站在一旁,看著爹娘和姐姐們憎恨的眼神,心口劇痛,幾乎窒息。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直到有一個人抱住了我,我才猛地從幻境抽離。
幻境散了,可恐懼和痛苦不會。
我一口咬住了那人的胳膊,無聲地哭,可他沒出聲,任由我發狠地咬。
我很久很久沒哭過了。
我這人要強,真要是有什麼事,我寧願爛在心裡,也不會對他人張口。
佛家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盛,我願全受一遍,換梁銀芳回到世間。
痛哭一場之後,我默默地鬆了口,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程岫。
他沒問什麼,只是拿帕子給我擦眼淚,我下意識看了一眼那條帕子,他輕笑:「咱家怎麼會使那條帕子給你擦淚?」
我微怔,程岫笑著撥開我哭濕的頭髮,給我擦臉:「那帕子早就讓咱家好好地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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