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賢深望著他,語氣帶著不容商量的強硬:「這不是你我該探討的問題。傅聲,對於那小孩的事到此為止,以後不許在任何人面前議論他的身世,這對你百害而無一利。」
傅聲還想在說什麼,可傅君賢大手一揮:「行了,說正事。之前交待你的非法結.社的事有了進展,情報人員派出的臥底回信說有不少新黨人經常私下集結,還購置了大批火藥,部里的意思是,最遲這個月底必須把人一網打盡。」
傅聲聽了擰眉,有些不贊同道:「不是剛通過了新的內閣草案,要增加在野黨席位嗎?這個節骨眼,秘密抓捕最大的在野黨人……」
「你這孩子,聰明歸聰明,唯獨政.治嗅覺不靈敏。」
傅君賢無奈地給兒子解釋,「那草案不過是因為太多人對軍部在議會的席位過多感到不滿,施行的緩兵之計罷了!這個時候抓了新黨人,軍部再派人在報紙新聞上潑一盆髒水,不就能順理成章將草案擱置了麼?」
傅聲竟沒想到這層深意,可仍然頗為鬱結:
「父親,軍部的人已經占了近三分之一的席位,聯邦的事有什麼是他們說了不算的,反而每次有這種事,他們都像防賊一樣不說,還都把事情交給咱們去辦,好不髒了他們的手,這樣下去遲早和軍政.府沒有區——」
「住口!」
傅君賢一拍桌子,面露慍色。傅聲知道自己逞口舌之快,趕忙立正站定,只聽傅君賢厲聲說:「上級交代任務,你就這般推脫,滿腹怨言?回去寫一份檢查,明天晨會之後交給我。這沒你說話的份了,趕快滾出去!」
傅聲指尖輕顫,凸起的喉結滾了滾,低下頭:「是,屬下告辭。」
他不卑不亢地敬了禮轉身離開,關上辦公室的門,屋內一下子重歸寂靜,傅君賢挺直的脊背肉眼可見地塌了下來,望著辦公桌上擺著的一張全家福相框,心裡湧起一陣酸澀。
他知道傅聲說得並沒有錯,可正因為沒錯,才更加令人擔憂。
*
煮沸的銅鍋里升騰起氤氳的白汽,裴野洗完手在身上擦了擦便小跑進了廚房:「今天吃涮羊肉?」
「班主任剛給我打了電話,誇你成績進步很大呢,這頓飯算是小朋友努力學習的獎勵。」
傅聲把洗好的菜瀝乾水分放在案板上,笑著沖一旁揚了揚下巴:「這幾盤端上去,我切個菜,馬上就開飯。」
男孩喊了聲謝謝聲哥,屁顛屁顛地替傅聲一趟趟跑腿。
傅聲切著菜,嘴上應著,笑容卻漸漸消失,有些心不在焉。
父親所言沒錯,他年輕氣盛,心思又不夠深沉,對於政.治不夠敏感,若非傅君賢是自己父親,今日這番話怕是足以令他丟了特警局的飯碗。
他神思飄得不知多遠,直到指尖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傅聲條件反射地嘶了一聲,低頭一看,左手食指指尖已經冒出汩汩血珠來。
「怎麼了?」
聽到動靜裴野第一時間跑過來,看見傅聲正含著指尖,眼眶疼得發紅,登時急了:「切到手了嗎?我看看傷得怎麼樣……」
傅聲含著受傷的手指,含混著想說不要緊,可不知道男孩哪來這麼大力氣,硬生生拽著傅聲到餐桌邊坐下,又風風火火找來了創可貼,在傅聲身前蹲下,拉過少年的手:
「別動,我幫你貼。」
傷口出了不少血卻並不深,可裴野還是滿眼的心疼,為他貼上創可貼時動作分外輕柔,憋不住地碎碎念著:
「怎麼不小心一點……算了,現在開始你什麼都別動了,我來。」
傅聲看著男孩小心翼翼的樣子失笑:「皮外傷,又不是手廢了。」
裴野起身時甚至不高興地看了他一眼,一臉「真是讓人不省心」的小大人模樣,逗得傅聲忍俊不禁。
「你還笑!」
裴野說完,去廚房把菜端上桌來,在傅聲身邊坐下,夾了一筷子肉放進鍋里:「想吃什麼,我幫你涮。」
「小野,我傷的是左手……」
裴野置若罔聞,似乎打定主意堅持要伺候他吃這頓飯了。傅聲胳膊肘搭在桌邊,托著下巴看著裴野一臉嚴肅地給他涮肉夾菜,莞爾一笑:「那我就領了這份情了,多謝我家小野。」
裴野的唇在聽到我家小野四個字時立刻抿緊了,不自然地眨眨眼睛,把涮好的羊肉夾到傅聲碗裡:「燙,晾一晾再吃。」
傅聲輕輕嗯了一聲,筷子漫不經心地扒拉著碗裡的涮羊肉,一時間屋裡只剩下咕嘟咕嘟的冒泡聲和碗筷清脆的碰撞。
裴野心裡還為著那稱謂而亂著,只顧用飯桌上的盡職盡責掩蓋慌張,沒注意到傅聲也有些反常。
傅聲忽然嘆了口氣。
「小野,過幾天我執行任務,晚上可能回不來,到時候你記得自己去樓下的快餐店買晚飯吃,不必等我。」
裴野正在剝蝦,隨意接道:「你今天不小心切到手,就是因為擔心任務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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