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天永遠也不會到來。
「小野……」
他感覺到傅聲催促地輕推自己,不死心地喚他,「你說出來好不好,聲哥求求你……我等好久了,只要小野肯說,我什麼都不怕——」
「是我口誤了,聲哥。」
裴野忽然沙啞地開口道。
傅聲的表情凝固了。
「什麼……?」
裴野把臉轉回來,深深吸了口氣,漆黑的雙眸望向他,瞳孔倒映出傅聲那張蒼白而驚愕的臉。
「我剛剛只是想舉個例子,」裴野說,「我的意思是,這個世界上一定還有人和聲哥一樣,生來就有這樣那樣的缺陷,可這根本無關緊要,聲哥在我心裡是完美的,至高無上的。」
青年面容立挺,眉眼深邃,輪廓冷俊分明,偏生看著傅聲說出這話時,黧黑的雙眼溫柔極了,目光真摯又深切。
傅聲置若罔聞,雙手神經質地揪緊了裴野的衣服,將布料揉出層層褶皺:「沒事的小野,你是不是……是不是擔心外人會怎麼想?我可以和二哥他們解釋,和父親解釋,你、你和聲哥講實話……」
青年顴骨上逐漸泛起急切的潮紅。裴野強扯出一個笑來,替傅聲將額角滲出的虛汗擦去。
「你在說什麼啊聲哥,什麼外人會怎麼想?」他問,「我們早就是家人了,有什麼需要解釋的?」
傅聲臉上最後的一丁點血色隨著裴野最後一個字落下,頓時消失殆盡。
他抓住裴野衣服的手悄然鬆開:「小野……」
裴野溫和地道:「聲哥,最近特警局的工作忙,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不管多重要的任務都不要把自己逼太緊,健康是第一位的。你看你現在,是不是太緊張?我瞧你暈暈乎乎的,都不太清醒了。」
傅聲的身體不再發抖,他往後退了一點,把裴野圈住自己腰肢的手輕輕推開。
「嗯,大概是藥的副作用……」他說著弱弱地垂眼,「對不起小野,剛剛是我有了幻覺,嚇到你了。」
掌心的溫熱被抽離,裴野眉間一跳,若無其事地垂下手臂,聽見傅聲尷尬地笑笑:「我吃了藥就容易控制不住情緒,你別嫌棄……」
裴野胸口的憋悶感一下子又回來了:「我怎麼會嫌棄你?聲哥,你別這么小心翼翼的,我心裡難受。」
傅聲再沒看他,點點頭:「那就好……只要你不嫌棄我,那就好。」
裴野的指尖因為心臟的抽痛幾乎麻木,他顫抖著放開傅聲,攬過他的肩將人帶出臥室。傅聲反應有些遲緩,卻對於裴野近乎無底線的信任,就這樣跟著他走出來。
「我給你放洗澡水,你去泡個澡,」裴野一邊說一邊用手掌安撫地摩挲著傅聲的肩膀,「不知道你最近怎麼忙成這樣……」
原不該讓裴野一個外人接觸到任何機密的,可傅聲被這樣哄著,加之連日操勞,早就已經不忍更不願去責備這些細節。
傅聲跟著裴野來到衛生間,看著裴野彎腰在浴缸里放水,下意識說了聲我來,卻被彎著腰的青年頭也不回地抓住手腕:
「你歇著就好。」
他握著傅聲的腕子捏了捏,仿佛握著一支玉做的溫潤長笛。裴野不自覺地又舔了舔嘴唇,最終鬆開手,走到衛生間門口,背對著傅聲:
「聲哥,我在外頭守著你,泡太久了我怕你睡著,會感冒的。」
傅聲點點頭,半晌才反應過來裴野看不見,這才啞著嗓子應了一聲知道了。
門合上時鎖扣發出咔噠一聲,裴野站在門外,聽著衛生間裡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接著傳來清澈的水聲,知道傅聲已經按自己說的去乖乖泡了澡。
青年緩緩抬眸,房門大敞的主臥裡頭,剛剛傅君賢提到的那台手提電腦屏幕還亮著,散發著幽幽螢光。
他一步一步走到桌邊。
裴野的衣兜里放著一個小小的U盤,只需要三分鐘,所有的絕密資料便會一字不差地拷貝到他的U盤裡頭,而這一切不會有第二個人發現。
和傅聲共同生活了七年,除了定期給裴初匯報貓眼的動向——且絕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匯報些半真半假、無關痛癢的廢話——裴野從沒有主動介入過傅聲的工作本身。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從傅聲手裡竊取真金白銀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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