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真的等來了,此生何其有幸?
…
純黑的房間,任何有窗戶的地方都掛著巨大的遮光窗簾,讓人無論何時都分不清晝夜。
屋裡只開一盞暖光色的落地燈,床頭是胡亂堆放的各種藥片。
虞桀接了杯水,盯著床頭柜上亂七八糟的藥劑包想看看現在該吃什麼藥,應該吃幾片。結果看了半天發現自己其實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媽的忽然有點想笑。
這些藥他吃了很久,每隔一段時間醫生都會調一次劑量,或是換些其他藥片。所以他一直記不住吃藥的劑量和時間。
一開始他會為此暴躁,會突然將所有藥盒打翻,會自暴自棄地隨便抓一把藥往嘴裡胡塞。可兩年,時間教會生病的人要認真吃藥,因為和醫生作對並不會好受一點。
他沒仔細想過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成了這樣。厭惡自己就像厭惡所有晴天和陽光。又或許,其實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你有沒有過這樣一種感覺?仿佛身處填不滿的黑暗,放任自己墜落深淵反而會感到安全。所以你痛恨任何企圖伸手拉住你的人。
儘管睡前的安定一次又一次的加了量,可他還是睡的很淺。很奇怪,他常在凌亂的夢裡看到一個少年,每次少年都站的很遠,說抱歉我救不了你,因為是我想毀了你。
還有右手的傷,早就徹底痊癒了,只不過手腕處又多了一條薄薄的刀疤。可直到現在他還是常常會被手掌傳來的劇痛疼醒,滿頭大汗。醫生說那些傷口不會再疼了,是他的心理作用。
得,那就是吧。
吃了藥,以一個極其端莊的姿勢躺在床上,端莊到可以立馬下葬。哈哈。每次擺出這個姿勢他都會這樣想,然後把自己逗樂。
安眠藥在漸漸發揮作用,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抽離,那種感覺像是靈魂在緩緩下墜,終於擺脫了腐朽的身軀。
可其實他不是很想睡。
說實話不怕你們笑話,其實他有點害怕睡覺。
因為總是會做夢,做很多夢,無限連環的那種。每次以為終於醒了,但其實還在夢裡,在夢裡為了醒來他會一次又一次的殺死自己。
無聊的時候他也會想,為什麼明明醒著的時候他並不怕死,可夢裡卻拼了命的想醒來。一直沒想通。
那種緩緩墜入深淵的感覺還在持續,讓人感到久違的解脫和平靜,儘管他深知深淵盡頭是他最為熟悉的地獄。
…
早上,無窮無盡的噩夢是被門鈴打破的。從床上坐起來的那一刻一如既往的渾身冷汗。虞桀微微喘著氣,坐在床上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
門鈴還在不斷叫囂,沒完沒了讓人想把電池從裡面扯出來。過了一會兒,虞桀翻身下床,打開門的那一刻被門口那人身上散布的熹微晨光狠狠刺痛了眼。
「艹…」他的房間裡很黑,門口的陽光讓他睜不開眼,本能的抬起胳膊去擋。
而那個站在陽光里的人,不是游溯是誰?
趁他抬起胳膊擋在眼前的空檔,游溯已經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輕輕一推,另一手在身後帶上了門,人大搖大擺的鑽進了他的屋子裡。
屋子裡重新恢復一片黑暗,虞桀拿下擋在眼前的手,黑暗中隱約能看到男人驕傲的下顎弧度。
「早上好。」游溯輕聲說。
「你這是幹什麼?」虞桀甩開他的手冷冷道,「我以為我已經跟你說的夠清楚了。」
「嗯,很清楚,我們回不去了。」游溯道。
「…那你還來幹什麼?」剛從無限混亂的夢裡醒來,虞桀一身冷汗還沒消退,嗓子干啞。
「回不去了,那就不回去。」游溯徑直走進屋裡,向客廳落地窗前巨大的遮光窗簾走去,「畢竟生活總是新的。」
「不准拉開窗簾!!」虞桀突然反應過來他要幹什麼,崩潰的失聲嘶吼道。
可游溯已經把窗簾拉開了,鋪天蓋地的陽光襲來,虞桀彎腰緊緊抱住了腦袋,像一隻瀕死的蝙蝠。
可陽光只在他面前出現了一秒,下一刻,他整個人都落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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