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祖喻怔了許久,說不清心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只是突然覺得這個看起來很老年的腰椎按摩儀,把夏銳之之前送的那些奢侈品襯得無比俗氣。
臨近下班,祖喻想起來家裡的冰箱已經彈盡糧絕,於是打算讓左翌傑下班回家的路上順便買點菜,結果點開手機才看見左翌傑半小時前發來的消息——「賣刷鍋水的老闆來投GG了,我晚上得請人家吃飯」。
祖喻不禁樂了一下,賣刷鍋水的老闆就是上次被他吐槽難喝的飲料品牌,左翌傑欄目的固定金主。可短暫地樂完之後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又從心裡冒了出來,放下手機,祖喻突然不是那麼想回去了,索性留在辦公室里繼續工作。
直到天完全黑下去,窗外的立交橋上車水馬龍一片繁榮,肚子終於叫了起來,才發現已經九點了。一個人走出寫字樓,一個人乘地鐵回家,一個人在小區門口的麵館吃了面,又走去便利店買了些零食。
其實他很少在單位加班,總是不嫌麻煩地將厚厚一沓材料帶回家,飯後窩在那個只能擠在臥室里的窄小書桌前接著看。可能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以前每每臨近下班他便著急回家,是因為家裡有人。
在便利店買完東西,結帳的時候老闆從櫃檯底下抽出一燙金印著「某華」字樣的大紅紙袋子說:「拿這個給你兜吧。」
祖喻看了看這個相當華麗的禮品袋,又看了看自己買的那兩包辣條三包幹脆面,很有自知之明地擺了擺手,「我這點兒東西不至於動用它。」
老闆充耳不聞,叼著煙把祖喻那點兒零食一股腦塞了進去,道:「沒事兒,這廠家給的,說是讓裝煙,他媽的,裝煙都用黑塑膠袋兒,誰敢用這玩意兒?」
那一刻祖喻不禁感慨自己果然還是年輕了,有些知識是只有在長期的生活經驗中才那能獲得的。
打開門,家裡依舊空無一人,直到祖喻睡著也沒見到左翌傑人影兒,半夜祖喻被渴醒的時候發現左翌傑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連衣服都沒脫就趴在床上睡著了,呼吸間散發著微微酒氣。祖喻習慣性地伸出手,打算指使左翌傑去倒杯水,伸出的手在即將碰到左翌傑肩頭的時候頓了頓,又收了回去。祖喻有些清醒過來,起身自己去廚房倒了杯水喝。
以前左翌傑很閒,所以他總是心安理得地指使左翌傑做這做那,但現在他卻突然有所顧忌起來,因為左翌傑不再是那個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的人了,左翌傑也有自己的事要干。其實如果那天他把左翌傑叫醒,左翌傑還是會毫無怨言地去給他倒水,但他卻突然不敢那樣做了。
左翌傑性格里的溫吞和體貼似乎是天生的,即便常常半夜被祖喻叫醒去倒水也從來沒有不耐煩過,甚至每次都不嫌麻煩地將水兌成溫的,入口的時候不至於太燙也不至於太涼。
可祖喻很懶,徑直從冰箱拿了杯冰水咕咚咕咚灌了,水太冰,以至於躺回床上祖喻再也沒睡著。左翌傑倒是睡得很香,因為疲憊而微微打著鼾。只是身上沒來得及脫下的外套和牛仔褲看起來應該會硌得人很不舒服,於是祖喻難得體貼地幫他把衣服脫了。
畫鼻子、畫眉毛、畫眼睛,祖喻睡不著,百無聊賴地拿手指描畫左翌傑的五官,左翌傑被他描得很癢,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手壓在腦袋底下,嘟囔一句:「好睏,快睡吧媳婦兒......」
雖然手被左翌傑壓得有些麻,但祖喻卻神奇地睡著了。
日子就這樣不咸不淡地過著,轉眼秋盡冬至。立冬那天正好是周日,A市下了很大的雪,早上起來窗外一片雪白,祖喻和左翌傑裹著毛毯偎在沙發上看雪,手裡的茶熱氣騰騰。多虧這場雪,誰也出不了門,難得可以一起過周末。電視裡小聲放著電影,屋子裡有種溫暖的靜謐,他們誰也不想打破這種靜謐,所以連說話的聲音都不由自主地變得很輕。
左翌傑眼神放空,捧著茶杯輕聲說:「咱倆好像很久沒有一起過周末了。」
祖喻點點頭,「因為你一直很忙啊。」
左翌傑沒說話,伸手幫祖喻整理一覺醒來就表演倒立的頭髮。
「中午吃餃子吧?」祖喻突然有些興奮地轉過頭來,因為剛睡醒而微微腫著的眼睛裡閃著光,顯得人畜無害,像極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模樣。
「好呀。」左翌傑十分配合,學著他的樣子睜大了眼。
「吃什麼餡兒的好呢?」祖喻輕咬著杯沿想得很投入,「你說,吃什麼餡兒的?」
「吃你想吃的。」左翌傑說。
祖喻轉頭瞪他,可惜沒什麼殺傷力,「我這不是想不出來嘛!」
「那就三鮮的。」左翌傑適時地給出了意見,「裡面包一整顆蝦仁的那種。」
「行!」
兩人一拍即合,決定去超市採購。
外面雪已經小了,但地上積雪很厚,路很滑,兩人裹著厚厚的羽絨服遠看像兩個皮球,走路的時候挨得近了總是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其實這種時候只要牽著手或挽著胳膊就會好很多,可惜祖喻是深櫃,所以他倆從來不在外面牽手挽胳膊。
馬上走到超市門口的時候路上出現了一小片冰面,祖喻蹲下繫鞋帶,準備起身時左翌傑突然伸出兩隻手道,「就這麼蹲著,把手給我。」
祖喻猶豫了一下,還是握住了左翌傑的手,於是左翌傑拉著他在冰上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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